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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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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慧敏抬眼,幽深的眼眸直直看向在台上正审问着她的,她的丈夫,她倏地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她幽幽开口道:“我有什么罪?罪在我为你的仕途出钱出力?还是罪在我当初嫁给了你?”

  “慧敏?”陆青州眨了下眼,他眼中的妻子,温柔贤惠,是典型的贤妻良母,虽然她嫁给他三年未有身孕,但他自问从没亏待过她,也是真心待她的,如今这样,也是不得已,但他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妻子了。

  另一旁的大理寺少卿适时开口道:“陆大人,此人就由我来审吧。”

  陆青州还在恍惚间,却听得那少卿一拍桌案,“还不从实招来。”这位少卿年纪虽小,气势却很足,被他这么一拍。

  贺慧敏收回视线,她低下头,却听得低低轻笑声传来,她笑的抬起头,笑声越来越大,笑出了眼泪。“那些本就是死人,我拿他们炼油就是造福百姓,替他们积德,他们应当感激我才是。”她一边笑一边说,状似疯癫。

  就连贺谭也惊恐的望向他的姐姐。

  “再说了,后来也都是一些老头子老婆子,不都是半只脚入土的活死人吗,不过让他们早死了一些时日罢了。”贺慧敏还在说着,她仰着头,明明笑着,泪水却从眼角一直滑落到嘴边。

  似是尝到了嘴中的苦涩,她抿起嘴不再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陆青州撇过脸,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妻子。

  “裕王殿下,此事已了结,您看这二人如何处置?”大理寺少卿看向羽奕,他的眼中有些许怒火,“这二人犯下这般人神共怒之事,实属罪大恶极,处以极刑也不为过。”

  衙门外的百姓都听到那女人的一番言论,自是对这般穷凶恶极之辈无法原谅,并且想到自己还吃过他们家的油,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百姓充斥着愤怒的声音震破天际,如此不把人命当命,自然也要尝尝死亡是什么滋味。

  “此事严峻,自是要上报朝廷,由皇上定夺。”羽奕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向皇宫方向微微颔首。

  “理应如此。”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妇人!将贺家油厂关了,贺氏姐弟三日后问斩,贺家满门秋后问斩,那陆青州,撤去官职,子孙三代不得入仕!”皇帝知道此事前因后果后,大发雷霆,处置完就下了朝。

  贺谭和贺慧敏被囚在囚车里,他们马上要被拉去砍头了,贺谭紧紧抓着栏杆,还在喊着“冤枉”之类的话语。贺慧敏则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囚车里,任由路过的百姓将烂菜叶,石子扔在她的身上,脸上,都无动于衷。

  贺谭一边躲避着砸向他的石子菜叶烂鸡蛋,一边看看姐姐,“姐姐,你去求求姐夫,你说我们是被陷害的,求求姐姐,谭儿不想死。”离斩首的刑场越来越近,贺谭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曾经无数次,他来看过这样的热闹,可不想有一日他成为这热闹的中心。

  贺慧敏还是无动于衷,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宛如一摊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无论再怎么挣扎抗拒,最终他们还是到了刑场,日头一过头顶,刽子手拿了斩首令,走到他们身后。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洗涤着地上血渍,却洗不清罪恶。

  此事虽已落幕,但这样的事轰动了全城,官府还未封锁贺家的油面铺子,民众早已将那店铺砸了个稀巴烂,很多买过他们贺家的油的百姓据说病倒了一大片,城中大夫忙里忙外。

  官兵将老人送回家里,又让家中坟墓被挖了的来认领尸体,自然也有很多人是没有领到的,因为大多数都已经……

  一时间,亡者家属哭声接连响彻整个赤金城。

  如月将那一块小铁片埋葬了起来,自此,她就真正不再是张娟了。

  白秦拉过白夜秋,“如此,可要与哥哥回家了。”

  白夜秋苦着脸,“哥哥~”

  “撒娇也没用,你可以不成婚,但总是要回家的,况且姑娘大了,总得出嫁的,虽然哥哥也舍不得你。”白秦曲指轻弹白夜秋的眉心。

  顾不得微疼的眉心,她展颜“哥哥是说,我不用嫁给那个什么,那个谁了?”

  “哥哥自会帮你想办法,只是你要跟哥哥回家去。”

  “嗯嗯嗯。”此时的白夜秋哪还去想别的事情,她出来已有一些日子了,早就想阿爹阿娘了,何况,还诓得哥哥帮她。

  似又想到什么事情,她开口道:“不过我得去跟楚大哥王爷他们辞别,他们这些日子帮了我很多。”

  “哥哥去说即可,我这个当哥哥的是该好好谢谢他们,待会儿我就备些好礼送去。”他可不想珠珠再与他们有任何牵连,特别是那个楚骁,最好再不相见。

  “啊——嚏——”楚骁曲指挠挠鼻子,“是谁在骂我,”转念一想,应该是小白在想他了,嗯,就是这样,也不知小白现在如何了。

  他也是时候该走了,回去看看那老头气呼呼的脸倒也不错,回头还要跟奕兄和小白道别呢,还有小白的大哥。

  只是,他总感觉小白的大哥对他有隐隐的敌意,这是为啥,他想不通,也不再去想。

  羽奕向皇上禀告这一间事宜。皇帝——他的大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九弟,大哥还有一事要你相帮。有探子来报,平城水路发达,却与前朝余孽有些联系,九弟可愿为大哥前去查探一番。”

  羽奕垂首恭谨说道:“愿为大哥分忧。”

  小院内

  苏浙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局棋,他执白子,却无人执黑子。

  听完家丁禀报的赤金城中近来发生的事,他只淡淡的“哦”了一句。

  待到家丁走后,他才缓缓说道:“天家行事向来如此,不过,他们倒也是罪有应得罢了。”

  他将白子落定,久久未能等到黑子落盘那一刻,等不到了,明明是一辈子也不会等到的事情了。

  他重又执起一颗白子,只是许久未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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