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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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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年是老,可一点不糊涂,分得清里外亲疏,自然不可能叫几个意图爬到孙女头上的外人利用了。

卢德辉等人求上门时,顾氏连见一面都懒得,二话没说将人打发了。

这种结果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

苏明等人急了,“卢老哥,老夫人这路走不通,咱们该怎么办啊?”

卢大年兄弟也慌了,“是啊爹,您快想想办法啊。”

卢德辉夹着眉缄默了下,沉声道:“去,弄十几套丧服来。”

兄弟俩吓得面色一白,“爹,您要干嘛?”

卢德辉喝了声,“让你们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被骂的兄弟俩不敢再问,只能听话去办。

何修等大惑不解,“卢老哥,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卢德辉浑浊的眼中闪过几丝精光,“这事既然老夫人不管,偌大的清原县城,总有主持公道的人。我倒要看看,青家能不能承当得起逼死人命的结果!”

……

老百姓普遍是爱看热闹的。

本来嘛,镇日里埋头苦干,没得消遣,日子着实无趣,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瞧,哪能忍住不凑上前去。

青家大门外,十几个老管事个个身着丧服,跪了一地哭嚎。

一看这架势,是个人都知道有热闹可看,呼啦呼啦一下子人群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人有恻隐之心,尤其见十多个老者,满脸皱纹,跪在地上哭得泪涕横流,不由心生同情。

“老人家,何事哭得这么凄惨?”

“是啊,怎地还个个着丧,可是家中有亲人逝去?”

闻旁人相问,卢德辉神色落寞地摇摇头,“并无,小老儿并无亲人故去。”

人们惊疑,“既无亲人故去怎么还穿着丧衣,这不是自找晦气吗?”

“眼下虽未有人丧,但很快便就有了。”卢德辉面露凄惶,又狠掉了把眼泪。

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难道你家中有人病重不起?”

“肯定不是,要是家人病重,怎么会不在家中照顾,反跑到这青家大门哭丧来?”

“不必说,这里头必有内情。”

“这还用你说!”

“诶,我认识他们。诺,就那个跪在后面的,那是东大街青家酒铺的苏掌柜的。”

“对对,那是西二街杂货铺何修。”

“还有……”

都是一个城里住着的人家,往常都能碰着面,不消片刻,围观人群便将跪着的一干人的身份全给摸清楚了。

“这些都是青家各店各庄的管事,怎么全部跪在这儿?”

众人疑惑。

“这你们都知道吗?”一道嗤声突兀响起。

大家伙回头一看,是个瘦削的男子。他双手抱胸,一副对事件全然掌握的姿态。

大家不由好奇。

“你知道怎么回事啊?说来听听啊。”

男子见众人纷纷求问,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得意,模样更加傲然,“大家都知道青家那个新上任的家主吧?”

“谁能不知道啊?这事在清原城都传遍了,让个十来岁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子当家,简直荒唐!”

“可不是,也不知道青老太和青大老爷是怎么想的?”

“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这事跟到底怎么回事。大兄弟,别卖关子了,快说。”

“对啊,快说说。”

见大家伙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男子这才道:“这事就是那新家主一手弄出来的,当家没几天就一口气把这些个劳心劳力几十年的老管事全部撤掉了。”

人群哗然。

“上来就把一帮子忠仆全部赶走,这青家大小姐果然任性。”

“何止任性,简直胡闹。”

“要我说这青家新当家心可够冷够硬的,怎么说这些也都是青家的老人了,为青家辛辛苦苦了几十年,没功也有劳啊,她说撤就撤了。”

……

围观百姓你一言我一语,人言啧啧,但也有人提出异议。

“可即便青家这事办得不地道,也没必要闹到全部跪在青家大门口哭丧这么严重啊,这也太晦气了。”

“就是,这不是诅咒人家吗?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听见有人质疑,卢德辉止了哭声,含泪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我等跪在此处,非是因被撤职心存不满,更不是想诅咒主家,而是……”

他哽噎着声,“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有人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德辉哀泣道:“做奴才的,自是主家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这些老东西不中用了,大小姐要撤要弃,我等不敢有半句怨言。

可是大小姐非说什么账目不清,有贪昧烂账,我等兢兢业业几十年,从来不敢贪主家毫厘,进账出账向来是如实上报,怎么可能会有错处?

偏偏大小姐连申辩的机会也不肯给,限定了一月期限,若是一月内我等不能将账目补上,就要把我等通通拉去见官下狱。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又不偷又不抢,家里哪里有钱?大小姐这般做,跟比我们几个老家伙去死有什么区别?”

跪在他身后的苏明也哭诉,“可怜我们这些老家伙为青家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谨小慎微,埋头苦干,临了还得含冤入狱,这让我们上何处说理去?”

“最惨还是我等的家人,跟着我们受苦受穷半点福享受不上不止,最后居然还得受牢狱之苦,呜……”

说着,一帮老人哭天抢地。

那惨状让围观百姓止不住心生怜悯。

“枉我一直以为青家是忠厚仁义之家,想不到也会干这种为富不仁的事情,这不是存心逼人去死吗?”

“想不到青家大小姐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这长大还得了?”

“好竹出歹笋,唉,青家真要败了。”

“最可怜是这帮老人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真叫人齿寒。”

众人正七嘴八舌,却见卢德辉突然愤然而起。

“大小姐根本是存心逼死我们这帮老东西,那好,我就死给她看!”

说着,他猛地向前冲了几步,一头撞在青家的门柱上。

“爹——”

“卢老哥——”

“啊——”

众人失色,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只听砰地一声,卢德辉的脑门上顷刻染血,他身子瞬间失力,倚着柱子徐徐地软倒,在门柱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卢家兄弟吓得脸色发青,慌忙上前将人扶起,“爹,您没事吧?”

卢德辉眼皮一番,旋即没了动静。

“爹——”兄弟俩被狠吓住。

苏明等人急问,“卢老哥咋样了?”

围观人群也迅速挤上来,“是啊,怎么样了,有事没有?”

乘无人察觉,卢德辉暗暗拉了儿子一把。

卢大年心中一惊,快速反应过来,“我爹死了,被青家逼死了!”

他这一喊,汹涌群情瞬间被引燃。

“死人啦死人啦,青家逼死人了……”

“青家人出来,你们逼死人命,赶紧出来……”

这时,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纷纷往青家大门冲撞上去,结实厚重的朱色大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听着人群义愤汹汹,在他人不察之处,卢德辉嘴角得意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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