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事态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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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依努族遇袭, 到大雪封山,再到直哉收到消息,整个过程经历的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可就是在这短短十二小时之中, 事态发酵到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地步。

按照咒术协会一贯的行事风格,发生了这种事,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控制现场,避免情报外流的。而在迅速封锁了周边地区之后, 他们派遣了包括七海在内,总共数十名二级以上的咒术师上山调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收获。

通过整理研究这些线索,咒术协会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导致了这起灾难的, 或许并不是诅咒师或者咒灵, 而是一头活物——一只体型巨大、领地意识极强的未知生物。

随着调查的深入,咒术师们收集到的线索越来越多, 也越发佐证了最初的猜想。数十厘米长的羽毛、定格在冰雪之中的足迹、树木表层留下的象征着领地标记的抓痕……种种迹象都表面这是一头极危险的怪物, 而最令咒术协会感到匪夷所思的, 还是它并非咒力造物的事实。

这还要从七海带回的羽毛说起。

众所周知,咒灵的身体是由纯粹的咒力构成的。当咒灵躯体的某一部分脱离了主体之后,这块碎片会由于缺乏咒力供应而逐渐崩毁,直到彻底化作虚无。

但从七海找回的这片羽毛上,咒术师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咒力的气息。羽毛本身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这就成了未知生物并非咒灵的有力证据。

在此基础之上,假设羽毛主人的身体比例与地球上的生物类似的话, 那么通过对比这根羽毛与其他鸟类的羽毛大小, 可以倒推出它的大致体长。经过一系列测算后, 研究人员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能长出这种大小的羽毛, 代表着这只生物至少有一头成年蓝鲸的大小, 也就是三十米以上的体长。

这种体型,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未知生物’来形容了。它完全就是一头怪物,一头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彻头彻尾的怪物。

事实上,当调查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协会就该意识到了,这不是单凭他们就能解决的问题。

只可惜,由于根深蒂固的傲慢,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向特级术师求援,而是顽固地继续着他们莽撞的调查。终于在事发过后的第六个小时,众人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发生了——一名原计划会在十一点返回营地的咒术师迟迟未出现。第二天凌晨,后继者在山上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个倒霉的家伙被冻成了人形冰雕,脸上的表情永久地定格在了死前最后的那一刻。

没人知道他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能让他露出那样惊惧又绝望的神情。但所有人都意识到,调查的进度要暂时搁置了。

从冰柱到羽毛、再到足迹与叫声,每一份线索都在预示着他们离那只未知生物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当有人跨过不可逾越的死线之后,那座人形冰雕就是他们的下场。

看到这一幕的咒术师当即下山,向协会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协会立刻决定终止调查,直到有实力更强的咒术师抵达现场以前,暂时封锁该区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土地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与此同时受到严寒影响的范围也开始扩张,二十四小时后,数十公里以外的札幌已经开始经出现不同寻常的降雪。

会议上,一名咒术师担忧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唯一能算好消息的是,山上的怪物似乎还没有下来的意图。它只是安分地守着自己的领地,驱赶一切试图闯入的不法分子而已。

可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更何况,就算它一直呆在山上不动地方,它造成的糟糕影响也没有丝毫减缓。

以阿依努聚居地为圆心,周围数十千米的范围内已经发生了明显的降温。而距离此处最近的城市就是札幌,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这座城市就被大雪覆盖,市民的出行已经开始受到影响。

再严重一点,等到城市周围的交通线路被阻塞的时候,这件事就闹大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降温的话,整个札幌周边的市民都要进行紧急避难,到那时候的损失会达到一个天文数字,咒术协会绝不愿意看到那一幕。

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向外界发起了救援请求,其中就包括了刚刚被确认回归的直哉。

因为知晓阿依努族的部分成员正与直哉一起行动,所以他们还特别强调了不能将真相告知。听说这件事的七海只觉得荒唐无比,“作为受害者,却不能知晓内情,这是什么道理?”

旁边一名咒术师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什么受害者?他们可是召唤出了怪物!要是这种人也算受害者的话,那个被冻成冰雕的家伙算什么?被冻死的平民又算什么?”

七海皱起眉头,“但他们也是出于自卫的目的,为了击退敌人才不得已使用禁术的。”

“那敌人呢?”

“……逃跑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对方想点一根烟,却因为温度太低而迟迟打不着火,烦躁地‘啧’了一声,“真正的罪魁祸首逃走了,而山上的怪物迟迟解决不掉,这件事该怪罪给谁?”

没错,这件事演变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阿依努族或者咒术协会内部的事情了。寒灾降临,导致普通社会的运转受到影响的那一刻,这件事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协会必然要向外界做出一个交待。

而使用了禁术的阿依努族,就是协会准备好的‘交待’。

话说到这一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再聊下去可就要涉及到一些敏感话题了,以二人的身份万万不可能涉及,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那名咒术师一直打不着火机,他的烟叼在嘴里,都快挂上霜了,最后他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而七海被留在原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能理解夏油前辈的心情,眼看着事情的走向与自己的理念相悖,而他们却碍于立场只能袖手旁观,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但好在与当初的夏油杰比起来,此时的七海还能保有一线希望。

‘直哉前辈……’他暗暗思忖,‘你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作为不久前刚刚被阿依努族公开支持过的人,直哉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危险。接下来他的选择也将代表他的立场:究竟是听从协会的指示、陪着他们一起欺瞒阿依努族;还是不顾劝阻,执意把真相捅出去,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他手里。

假如他选择了后者,那么就意味着给这件事一个‘交待’的责任也落在了他的头上,想要帮阿依努族洗去污名,就必须找到真凶——或者另一个替罪羊。

不仅是七海,几乎所有知情人都在等待直哉的抉择,而他也没让他们久等。

阿依努族遇袭事件发生在深夜,咒术协会的封锁与独自调查则延续至次日清晨,直到日光攀升到头顶的时候,众人期盼已久的身影出现了——由于道路封锁,直哉是乘坐专门的直升机前来的。

当他侧过身,露出一旁年轻的阿依努姑娘的身影时,七海听到了四周隐约传来的低咒声。

“他果然还是泄露了情报!”

与禅院家不对付的人愤恨地说。

现场像他一样对直哉怨念深重的人还有许多,但和他们不同,七海此刻的心中满是释然。

看吧——这就是他一直钦佩着的前辈。正是因为还有这样的人,他才没有对咒术界完全失望。

半空中的直哉不知道地面上都发生了什么,当直升机降落到极限的高度后,他回头对希多娜依说:“你先下?还是我先下?”

由于山脚下凌厉的寒风,直升机最多只能停留在距离地面二十米的高度,再低就无法控制了。这个高度就算对很多一级术师来说都是危险的,没有咒力的辅助和缓冲手段的话,摔断胳膊腿什么的都很正常。

可希多娜依还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当然是我。”

不管双方实力差距如何悬殊,现在是到了阿依努的土地上。纵然包容爱护他们的神明已经不在了,但她仍然热爱这片土地,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躲在他人身后,让别人出头来保护它。

直哉尊重她的坚持,于是他向后让开位置,“那就你先请了。”

希多娜依也不废话,她随手挽起自己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结实的发髻,随后便毫不畏惧地一跃而下,当着咒术协会成员的面,以一种相当高调的姿态入场。

失去了加护,她不再是无敌的。但满腔的悲痛与决意似乎令她的咒力水平得到了长足的进步,面对着底下一群疑似控制了她幸存的族人的咒术师,她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原本计划好的降落方案也被瞬间否决了——她反手召唤出自己的弓与箭,就着半空中坠落的姿势,张弓搭箭!

“她要干什么?!”

那汇聚于箭尖之上的咒力实在太过惊人,看到这一幕的咒术师们纷纷散开,试图躲避这一箭的锋芒。

然而希多娜依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她保持着持弓的姿势,直到距离地面不足十米的时候,才猛地松手,任由箭矢在咒力的加持之下如炮弹般坠下。

声势浩大的爆炸响起之时,她轻声用阿依努语念道:

“愿神与我等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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