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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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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当时太过混乱,雪诗压根没想到,朵馨怎么会那么清楚尹修的下落。

她迅速下楼,尹修的办公室在12楼,进去之前,她连门都忘了敲。

就那样唐突的推开门,只觉得那一室的雪茄味儿又回来了,电光火石间,她以为又回到了那间中间亮灯的房间,而自己又bā光了衣服,只剩下身上的内衣,站在人前贩卖初yè。

恶心的感觉也同样回来了,但她还是可以忍住,尹修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神冰冷的盯着她,她只与他对视一眼,便受不了那强大的气场,自觉的低下头去,屋里并没有女子,她以为所有已经出来的女孩都会到这里来,显然,她猜错了。

屋里除了尹修,只有一位男人,雪茄的味道大概是从他那儿散发出来的,因为他指间正夹着一支,雪诗只匆匆瞥了他一眼,淡而无光的眼神顿时变作无比惊讶。

邵厉言见到她,却并没有丝毫惊讶,相反,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感觉他对一切了如指掌,雪诗在那眼神的注视下,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不由有些发愣,直到尹修的声音响起,她才惊醒过来。

“这是你的买主,邵先生,既然来了,正好跟他一起走吧。”

她又抬起那张惊讶的脸,眼神里满是仓皇,曾经偶遇的所有时刻,在这一刻,清楚的闪现在她脑海里,出手相救的时候,在凯利家冰冷如斯的时候,和现在,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样子。

为什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巧?这样的巧合,几乎像个玩笑,只是开的有点大,她难以置信的打量他他,英俊的脸庞,修长的手指,燃烧的雪茄,和身上裁剪精致的西装,一尘不染的皮鞋,从头顶打量到脚底,带着审视,带着不解,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目光太过唐突。

但邵厉言,显然不在意,他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由她看,由她审视,由她仓皇恐惧。

像个逮住老鼠的猫,细细把玩之后,才准备慢慢品尝。

片刻,他终于开口:“好吧,那我先走一步,有空一起聚聚。”他站起身,将雪茄捻灭在红木茶几的精致烟灰缸内,笑着对尹修说。

“你这么忙,哪儿有时间搭理我。”尹修亦笑的开怀。

邵厉言却不理他揶揄,边往外走,边头也不回的蹦出一句:“你也忙啊,白天忙,晚上更忙。”

尹修不甘示弱的回句:“你们这些人,莫不是太羡慕我。”

话音落下,邵厉言已经走出房门,并没在理会尹修,也未在看雪诗一眼。

雪诗站在原地,只觉得要瞬间石化,尹修居然和那个人开玩笑,她虽然和尹修并不熟,甚至自她来他的办公室找他之前,不曾与他说上一句话,人人都说他冷酷萧杀,不苟言笑,相传他背景不是一般的深厚,与国内外黑帮都有关系,但雪诗觉得可信度并不高,这样的人,长得一副好皮相,难保不会被传的神乎其神。

可他到底在云霄宫是如神话一般存在的,什么时候见到他和人开过玩笑……

那个人,又到底是谁?

“还不快去?”尹修的声音又将她惊醒过来,她看到他眼里的不耐与厌恶,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来不及细想,便抬腿追上了前面的男人。

可跑到一半,又猛然想起,钱呢?自己就这样跟着人家跑了,钱在哪里?

于是又折回尹修办公室,尹修见她进来,眼底诧异,雪诗气喘呼呼的问:“尹总……我的钱呢?”

一张脸由于过度紧张和突然运动的缘故,闪现出两片红晕,较刚才的苍白却好了很多。

尹修那张面瘫似的冰冷面孔,终于动容,嘴角微微一扬:“你放心,交易达成,邵先生自会给你。”

“可……”雪诗还是不放心,毕竟是因为缺钱缺的紧才会做出这种事,尹修的意思,是要她陪他睡过之后才可以得到钱,可那样的人,万一不认账她能怎么办。

尹修大概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脸上那一丝笑意立即隐去,取而代之的又是些许不耐:“你不用担心拿不到钱,云霄宫做这档事,自是为你们考虑周全,你若信不过,大可以反悔。”

雪诗被他说的难过,只觉得无地自容,这样的话语,像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她倒是想反悔,倒是想从这样的烂事中抽身出来,倒是想让那些衣冠禽shòu都下地狱去,可她,又如何有那样的能耐。

到底不想在多言,转身走出房间,却没想到,邵厉言竟等在走廊里。

她叹口气,向着那男子一步步走去,一步比一步深重,像是要走进地狱。邵厉言就站在那里,像刚才在尹修屋里坐着的时候一样,看着她走向他,并不迎上来,似笑非笑。

很久以后,雪诗回忆起那一刻,仍觉得心悸,他那时候,并不像后来的沉默寡言,暴躁阴戾,气势迫人。却像个谦谦君子,绅士一般,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笑着的时候虽邪魅,却并不讨厌。

可当时,她并不大在意这些,他的样子,他的笑,他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罪恶的产生体,他本身,就是罪恶的。

她走过去,默不作声的低着头,他也不说话,引着她走,那样寂静萎靡的气氛,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老电影里上海滩的妓女,而身旁的男人,必定是佯装绅士的嫖客。

两人下了楼,入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将车开到脚边,他先上车,她便跟着坐了进去。

只觉得无言,相对无言,不知不觉不痛,时光缓缓流过,她不在想妈妈,小南,艾伦,和大学。脑子里只有朵馨,她唯一的朋友,她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仓皇恐惧,无助与痛苦。

车子离云霄宫越来越远,远的再也看不到,她当时特别想哭,像个幼年孩童,离开了家,离开了亲人,到了陌生的环境,恐惧不安,忍不住想嚎啕大哭。

邵厉言坐在旁边,缓缓开口:“你很紧张?”

雪诗从无限悲伤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扭头看他,他的面孔掩在末日般的黑暗中,她强自镇定的轻轻道:“有一点。”

不止一点,她紧张的想要跳下车去,被碾个粉碎,好结束这煎熬。可这话,她又怎么能说出来。

黑暗中的男人好似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慵懒:“紧张什么,见过不止一次了。”

雪诗听他的话,觉得坐立难安,就是觉得见过不止一次,她才这样紧张,她不知道,他会对她怎样,甚至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会觉得侥幸,总觉得他是个好人,应该不会真的把他怎样吧,就像那次出手相救一样,他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所以又一次出手相救。

彼时,她总是把一切都想得那样好,经历了那么多残酷之后,还能对一切都心怀希望。

那一晚,到现在她已经很难回忆起所有细节,记不大清楚,绝大部分都是恍惚的。

只记得他当真如她所愿,问她:“你住哪里?”

她坐在宽敞车厢后座上小小的角落里,蜷缩的像只惊慌的小兽,被他这样问,眼底倏地涌上一层惊喜,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xx小区。”

男人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淡淡瞥了她一眼:“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上午我去接你。”

心底那簇刚燃起的火苗被瞬间浇熄,懂了他的意思,在不愿多言语,只是扭头看着窗外,城市已经灯火阑珊,车辆稀疏,人潮退却,繁华的世界显得有些落寞,可就是这样庞大的万千世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车停了下来,他送她至小区门口,车厢内亮起了琥珀色灯光,他扭头看她,脸上带着绅士般的笑容,语气亦温和如风:“明天见。”

“邵先生,明天几点?”她心里到底不甘,不知道为何非要多一句嘴问他时间,其实不过是期望他能幡然醒悟,慈悲为怀,就此放过她。

而一切,必然是一场空想,他真就认真的想了想,扭头对她说道:“明天中午十二点,可以顺便与你吃午餐。”

最后一丝希望破裂,她面容冰冷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鳞次栉比的楼群中。

黑暗中的男人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嘴角间扬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遇见,必然是有缘了,人有时候总想感性一把,就像今天的他一样,明明只是想买个处女送礼而已,却没想到遇见她,天意如此,他从不和自己过不去,看着那样莹莹如玉的肌肤和倾国倾城的脸,他知道,自己感兴趣了。

雪诗回到地下室,漆黑的环境中弥漫一股味道,是她自己的味道,她知道。

心里忽然涌上莫大的酸楚,带着彻骨的冰冷,满眼四肢百骸。她想,这最后一方寸土,自己都保不住了,到底是要被别人攥到手掌里,尽情玩耍了,眼泪哗啦啦的涌出来,她没开灯,就那样靠着破败的木门,戚戚然然的滑落下去,坐在地上,浅声抽泣着,不是不想嚎啕,只是不敢,不敢承受隔壁或者对门砰地一声窜出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想要出去喝个酩酊大醉,可今天早晨在凯利家清醒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没有勇气在出去买醉,昨天是凯利,今天呢?人生总是充满无奈。

可她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巧合?终究是想不明白,自己每次见到他,几乎都是破败不堪的时候,他像是她黑暗人生的见证者,她的每次不堪,他都在场。

这是多么可笑的孽缘?

她暗自苦笑,哭哭笑笑,直到终于累的在也哭不出来,才爬上了自己的小床,连脸都没洗,居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却丝毫不曾想起,一向与她亲密无间的朵馨,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来。

第二天,阳光璀璨,天气大好,雪诗睁开眼的时候,便已经快到中午,草草收拾完毕,又捡了自己需要的细软东西收拾好,邵厉言也果然如约而至,而她,亦如约等在家里,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没想过要逃。

昨天晚上漫长的哭泣,让她做了个决定,就是把自己的小地下室留下来,不知道哪天,金主厌倦了,自己便会扫地出门,到那时,必是一身伤痛,又怎么敢回家去。

那天,她一直以为,只要陪邵厉言一夜,那三十万便会到手,从此与他分道扬镳,自己满可以忘掉这段不耻,生命实在太过漫长与残酷,她并不会将时间都用在感伤过往上。

他带她去吃豆捞,鱼翅锅里涮海参鲍鱼,俗不可耐的有钱人饭食,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以前虽也吃过鱼翅鲍鱼,却并不曾如那天的畅快,后来,她在想起那餐饭,总觉得自己好笑的紧,像极了刚进入大城市的柴火妞,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形象,大概在他面前,她从不愿意顾及形象,这举动,多少有泄愤的心理。

就是不想要他看到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就是要素面朝天邋里邋遢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要他知道,他买来的,他睡得,他每天折磨的,不过是个懒到家的邋遢鬼而已。

她对那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却怎么也不记得与他的第一夜,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像是从记忆里抽离了一部分,连断续的片段都忆不起来,只记得第二天睁开眼,见到他躺在她身边,那双锐利的眼睛变得温和,声音暗哑的告诉她:“你不是要陪我一天,是要陪我一年。”

她瞬间从床上跳下去,不着寸缕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兵荒马乱间,她还记得抓起他的浴袍拢在身子上,声音几乎变得尖利:“你开什么玩笑?”

“尹修已与我订了协议,你在这里,三十万便会到手,若你逃了,不仅三十万没有,你还一样要陪我一年。”他见她反应极端,温和的声音也变的冰冷疏离,侧躺在床上,手支着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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