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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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岚终于检查结束了,心情也轻松愉快,叶秋没什么大碍,伤疤处渗血,只是毛细血管破裂。

  不过楚云岚还是没有让叶秋下楼用早餐,招呼福叔帮叶秋解决生理排泄后,她亲自给叶秋进行洗漱,而后又下楼给叶秋端来燕窝粥,亲自仔细的给叶秋喂食,站在一边的叶母简直不要太满意。

  见楚云岚将叶秋照顾的很好,交待一番后便去了公司,她虽然很想留在家里办公,顺带照顾儿子的,但是嘛,见自家儿子和楚云岚这么甜蜜,自然得给年轻人留一些空间。

  午后,户外下起了雨,叶秋没有再去花园,他让楚云岚帮忙把他推到窗边欣赏秋雨。

  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线,叶秋记得他死亡那天M国也下着雨,他终究无法放下那个刻骨铭心的梦魇。轮回一世,他想忘记一切,将那卷残破的扉页翻合,不让它露出属于过去的蛛丝马迹。此刻他想为心灵沏一壶淡茶,听琴箫鸣瑟,赏细雨纷纷。但无奈总有一角格格不入的画面,让叶秋的心灵无比的沉重。

  前世最后一刻的刺心之痛,叶秋很害怕在岁月的轮回里,还会再来。

  窗外梧桐树上最后一片黄叶在雨中凋零,随着秋风卷进了敞开的窗户,叶秋伸出手接住秋叶,长叹一声。

  往事,本该只是用来怀念的,正如青春,也许只是用来祭奠的。有太多的不期而遇,就会有太多的未约而别。时光,不会偏袒,它没有思想,有的只是冷漠,抑或无情。所以,在时光的路上,不要迷恋太多,更不应停下赏景,否则,在未来的路上,它会淋漓尽致地为我们展示什么是苦楚。

  在时光的路上,叶秋只是沧海一粟的水滴,随着人潮人海的荒流,一路向前而去,纵使天门中断,时光倒流,也终究难免水滴石穿,辗转向前,奔向死亡的终点。看尽了西风凋碧树,望断了迷茫天涯路。人生终有太多遗憾,让叶秋追悔莫及,终有那么一段孽缘,让叶秋避无可避,更有太多绝望,让他始料未及。叶秋好想将前世的记忆的粉末轻描淡写的刻画在这片梧桐叶上,让它随着梧桐叶而凋零。

  原本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家庭温馨,叶秋都开始有些模糊前世的记忆了,烟笼寒水,却又无情的将毫无防备叶秋牵引着跌进了记忆的漩涡,无法摆脱记忆的折磨。最后无力挣扎,不再相信缘分,丧失了爱情的源泉。

  楚云岚原本以为叶秋有兴致赏雨,应该是心情不错的,因此她没有打扰,静静的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直到许久之后,蓦然抬头,看到了窗前叶秋那落寞空洞的眼睛,以及他手中残破的黄叶。

  见到这样的叶秋,看着他那空洞,毫无焦点的眼睛,楚云岚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愧疚,没错,是愧疚,清晨,叶秋在嬉笑中安慰了她,可此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作为一名医生,回国后,她唯一接触过的病人就是叶秋,但在国外,她是亲自主刀做过大型手术的,她唯一懂得的安慰方式就是告诉病人和家属,手术很成功。病人会好起来的。可叶秋的伤势,自家爷爷都做出了判断,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昨天的检查中,虽然发现了一丝神经系统自我恢复的迹象,可单纯依靠自我恢复,估计等到叶秋老死那天也不可能修复的。楚云岚只说有希望,但却不敢说需要多久,她不想撒谎骗人,即便善意的谎言都不想。

  叶秋陷在回忆的深渊,灵魂缥缈,“叶秋”牺牲前从未想外人提及的记忆如汹涌的波涛滚滚而来。

  一样是八月的下雨天,“叶秋”奉命前往K市执行秘密任务,通行的有他小分队的以及女子分队的两名,巧合的是那两名中的一员居然是叶秋的恋人苏落,也正因为苏落的存在,他们此行的秘密任务变得不再是秘密,他们想要抓捕的野狐真实身份居然是苏落的哥哥。

  任务被苏落泄密,遭遇埋伏,除苏落外一行六人牺牲三人,两人轻伤,叶秋重伤,垂死的叶秋被苏落和他哥哥堵在了一处陡崖边,苏落用枪顶着叶秋的额头劝叶秋投降,叶秋惨笑着跳下陡崖。

  陡崖下面是一个水潭,叶秋跳崖,并未立即牺牲,他用尽全力游到了岸边,在身体和心灵的折磨下陷入了昏迷……

  两个凄凉、绝望、残破的灵魂最终融合在了“叶秋”破败的身体里,他是叶秋,也是“叶秋”。

  两份痛苦的记忆翻滚着,澎湃着,似乎要将这融合的灵魂湮灭。

  楚云岚还在踟蹰该如何安慰叶秋,当走到叶秋的身边时,终于发现了叶秋的异常,他除了眼神空洞外,似乎生机也有消散的迹象,她猛的将窗户关闭,大声呼喊福叔,同时立即对叶秋进行抢救。

  窗户的撞击声和楚云岚焦急的呼唤声如同一道闸门落下,截断了两个叶秋的记忆洪流,眼神不再空洞,有了一丝情感。

  “我,没事”叶秋虚弱的说出三个字,眼睛又看向窗外,两行清泪滑落。

  看着这样的叶秋,楚云岚又如何敢让他再继续看雨,粗暴的拉上了窗帘,推着叶秋就往治疗室跑。

  进入治疗室,叶秋忍不住的又看向窗外,楚云岚再次将窗帘拉上。

  楚云岚是听爷爷说过叶秋有部分记忆缺失的,看着叶秋脸上的泪痕,显然,他不是疼哭的,应该是记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叶秋,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楚云岚心疼的看着叶秋,伸出手温柔的帮叶秋擦拭泪痕。

  “嗯”叶秋只回答了一个字,虚弱的他便陷入了昏迷。

  楚云岚再次给叶秋连接上了心电监测,见叶秋心率正常后才呼出一口浊气。

  伺候在一旁的福叔赶忙问道:“楚医生,小秋他到底如何了?”

  “身体无碍,应该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刺激了心灵,以致大脑开启自动保护机制,让他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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