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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少女红妆,雁南湖畔胭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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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的平头百姓们闻言顿时纷纷侧目,好生新奇,有谁见过堂堂大家氏族的贵公子,关心菜摊做饭的?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议论声四起,沸沸扬扬,少年耳尖听见有惊讶的,有鄙夷的,还有骂人的。

谢玄感觉轿子重重一晃,几名飞流卫的锦衣卫脚下一软,面面相觑:怎么昭庭卫新来的小家伙惦记着烧火做饭?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啊!赵斋子更是捂着脸差点从白马下摔下去,口中喃喃自语,“丢人啊,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若是被楚白听到,怕不是气的劈上一刀。”

“闭嘴!”李猿刀掀开帷帘,向少年怒道,“我们的老脸都被你丢的干净了!”

谢玄悻悻然缩回了脑袋,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本来就不是什么贵公子,驿站的小杂役才是少年真正的身份啊。

后方骤然有马蹄声传来,蹄声如鼓,一队共十骑的北府兵巡街,街上来来往往的市井小民们停下议论,匆忙避让,鸡飞狗跳,铁骑经过之处一片混乱。

这些寻常家的百姓久居市井,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认为这群兵老爷比官老爷还要厉害的多,来来回回的,没少见过身披铁甲腰间佩刀的家伙们趾高气扬的驱赶官老爷的坐辇。

惹不得,惹不得。这年头,平头百姓们,求活着就好。

作为天子脚下的禁军,北府兵们不但驻守京城,更是维护整个洛阳的治安,依仗自己身后有十万袍泽,这群骄兵悍将行事的张扬跋扈比起锦衣卫、大理寺也差不到哪里去,胆敢与他们发生冲突的,管你头上有多大的帽子,身后是哪位皇亲国戚,先揍了再说。

他们所惹不起的,唯有朝廷四个修行机构了,原因无他,打不过而已。

领头的正是在城门处与谢玄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小小校官宇文翰,此时身披铁甲,手执缰绳身骑大马,马鞍上挂银枪一杆,颇有几分将军风采。他远远瞧见了怒气冲冲的李猿刀,驭马奔来,笑问道,“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李猿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旁边的赵斋子露出促狭笑意,抢先道,声调奇怪,“嘿,李大公子今天闲来无事,去趟阙月楼。”

宇文翰面露恍然,阴阳怪气的长吁一声,其中的意味男人都明了,大手一挥,八名北府兵立刻驾马赶来,为锦衣卫的几人开路,这条长街,还是他们说了算。

至于剩下的那名北府兵,则偷偷的溜走了。

大少爷要逛青楼,这是何等的大喜事,自然要禀报将军大人,作为大人最为器重看好的校官,自然要懂得为大人解忧嘛。若是李大少爷瞧中哪位女子,那更是喜上加喜了,先不管什么妻妾之分,更不顾什么家风古礼。

李猿刀瞧了眼宇文翰,眼中闪过一丝深色后,撇了撇嘴,颇有几分的无可奈何,“老头子自来作风严慎,怎不知选了你这个整日里只知溜须拍马的家伙,我与老头子一向不和,你也是知道的,如此向我讨好,无用的!”

宇文翰笑吟吟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李猿刀向他微微点头,又实在懒得正眼去瞧他了,转过头向赵斋子怒骂道,“赵斋子,你信不信我今日以千两黄金买下那位清倌人,让她给老子洗脚?”

赵斋子根本不畏惧李猿刀的言语威胁,用力抖了抖衣襟,神色大喜,“来来,我等着你。”

谢玄拉开帷帘,正见十二师兄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觉得能让说会道的十二师兄无力反驳,真是难得,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李猿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两位好友评价,一边看上去痛心疾首的叹息道,“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实则油盐不进,另一个纯粹就是个泼皮无赖,说他不要脸还是对他的赞誉,我能如何?”

“还能出刀?”

宇文翰看见一袭华服、神采飞扬的少年,稍稍愣了片刻,明白自己那日在城门见过的苦命小子就是昭庭卫新来的小师弟了,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世事无常,福祸相依,谁能想到家破人亡的可怜孩子,转眼变成了锦衣卫之中的翘楚。

昭庭卫的小师弟,那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呐!

他瞥了眼李猿刀,想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铁牌扔了过去,“谢玄,以后在洛阳城遇上了什么麻烦,拿着这块令牌找北府兵便是。”

“咦?谢玄,这名字听得好生熟悉,呀……”离着轿子不远,有位紫衣少女对着身前热气腾腾的包子咽了咽口水,疑惑的自语道,突然惊喜的叫出声来,随即声音小了下去,好似蚊呐,“该不会就是他吧?”

少女蓦然转头,身后长剑啪的一声,打翻了一名路人,少女浑然不觉,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看了数眼,又朝谢玄的脸上瞧了瞧。

就是他!

少女欣喜万分的笑了起来,明净清澈如一湾清泉的双眸荡漾起欢快的水花,眉毛弯弯的又宛若挂在枝头的残月。

她手按剑柄准备冲上去,可向前刚迈出一步,脚下还没落下就收了回去,自顾道,“我的个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呦,五境的练气士,打不过打不过呐。”

她自然是见到了暴发户气息十足的李猿刀,也见到了李猿刀体内的气象磅礴,皱眉苦恼不已,小声嘀咕着,按着剑柄的小手不松,给自己鼓气,“姓江的,不要怕,不要怕,区区五境的练气士算什么……可是我真打不过,要被揍死的啊!”

姓江名红妆的小姑娘嘟囔自语,那名起身的百姓怒火冲冲的欲找她算账,可听到少女低声的自语后,吓得亡魂皆冒,忙不迭的跑了。

练气士,我的乖乖,那可是神仙!

她的身后,包子铺的小老板不太愿意了,这般水灵灵的小姑娘要买不买,还占着个地方,这不是耽误我的生意嘛。小老板喊道,“喂,小姑娘你还买不买?”

小姑娘转过身,手中攥着仅剩的几个铜板,望着刚出蒸炉的白花花肉馅包子,小脸上满是犹豫挣扎。

抉择了许久,她咬了咬牙,“买!”

钱没有了还可以赚嘛,只要杀掉那个叫谢玄的家伙,成了风雨楼的杀手,那还不是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啊!

江红妆豪气满怀,对自己的未来满怀希望。

离着少女江红妆不过四丈开外,谢玄伸手接过令牌,这块黑色令牌一掌大小,上面是虎头云纹,下面是盘龙浮雕,中间“北府”两字苍遒有力,勾角笔锋间,沙场之间的杀气戾气十足。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入手冰凉,在炎炎夏日中如握一块冰藏。

少年踌躇,他自是知道自己拿不上,也配不上拿这令牌。

少年不敢收如此贵重的东西,抓着令牌脸色犹豫是不是应该还回去,李猿刀在一旁懒洋洋的道,“给你便收着,按照你的性子,以后少不得在洛阳城捅出一些篓子,总有要有人给你收尾。”

谢玄怔了怔,也多做不扭捏,听言郑重的收下了,小心翼翼的收进衣襟中,贴胸而放,感谢道,“谢谢……兵爷?”

“去去去,这位可是兵祖宗的爱子,”宇文翰没好气的笑骂道,“以后喊我宇文兄,或者宇文哥都行。”

“谢谢宇文哥。”少年在低矮的轿子内佝偻着腰站起,向宇文翰重重拜谢,宇文翰深深打量了他一眼,这才拱手回礼。

锦衣少年,少年锦衣卫。

七八黑甲铁骑北府兵开路,这个派头,远比出门便数十小厮簇拥的纨绔子弟霸气气派的多,赵斋子身骑白马,宇文翰驾驭黑骏,如同过年时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门神,护在两座轿子左右,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徐徐而行。

精通追查索骥之术的锦衣卫们没有注意到,只懂大刀片子砍人的北府兵们更没有察觉,在他们一行身后,远远的吊着一名十五六岁的负剑少女,一手拿着少年谢玄的画像,一手抓着油腻腻的包子狼吞虎咽。

洛阳雄天下,东西长二十一余里,南北相距足有二十六里,依法天象地而建,帝王为尊,百僚拱侍。从北镇抚司到雁南湖阙月楼,几乎要贯穿整座洛阳,虽有北府兵开道,锦衣卫飞流卫乔装打扮的轿夫脚力非常,可也快不到哪里去。

坐在轿内的谢玄早已叫苦不迭,和泥腿子差不多的少年饱受富贵罪,心中暗下决心,以后出行步行或是骑马,轿子一万个不坐。

远远跟踪的少女江红妆满腹的不耐烦,几次就欲冲上去痛痛快快的给谢玄来上一剑,可是又忌惮总是和黑马白驹上两人对骂的李猿刀,悻然打消了念头,耐着心思继续等。

“等姑奶……姑娘我找到机会,要把你大卸八块才解恨!”少女咧嘴露出可爱的虎牙,恶狠狠的发誓道。

一行人穿过商铺林立、商行汇聚的飞羽街,便是被西域胡商称作“天下凝脂若十万,九万尽在雁湖畔”的雁南湖。雁南湖在整座大晋艳名远扬,在前几年户部的例行统查中,雁南湖畔莫云桥、乌衣巷及胭紫街三处,大大小小青楼共计六十余座,教坊司十二楼,便有七楼在这其中。

也是这座洛阳城最大的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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