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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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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就没有了先前那么多痛苦和愤恨,连死死攥紧他衣领的手,也不经意的有了些松懈。

我心里反是一阵惊喜和激动,像先前转身之前,以为背后攥住我胳膊的是刘若萍时,那样惊喜和激动。

我没有喜形于色,更没有把惊喜和激动表现在声音里。我反问:“谁?”

只简短的一个字。

有碎雪飘落在我和他的脸上,那个简短的字比碎雪还冷。

既然刘若萍暂时还没事,我就还有为她保守秘密的必要。她告诉过我的,她一辈子也不要刘一浪知道她还活着。

既然我先前嗔怪时,刘一浪没有在我的话里注意到刘若萍的名字,我此时又何必重提,引起他的警觉?

“那个可恶的女子,那个在胡总面前搬弄是非的女子,她在哪里?!”

他竟骂刘若萍是个搬弄是非的可恶女子,我别过脸,我脸上浮出一丝恶毒冰冷的微笑,不回答也不看他。我看那没有人迹的冷清街道上空的碎雪。碎雪再冷,也比他的心要有温度,就是不比他的心有温度也比他的心要洁净。他如不是利欲熏心,如不是冷酷无情,除了钱权就是柔娜,他怎么可能竟察觉不出那个搬弄是非的可恶女子其实就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不关切的打听那个女子的身世,反是仇恨的追问她的行踪?!

他紧了紧攥住我衣领的手。

我也想紧紧我攥住他衣领的手,却发现被他一攥紧,我的手竟使不上力气来。真后悔,刚才真不该在不经意间对他略有松懈。

他更加咬牙切齿的怒道:“你到底说不说?!”

他的手已抵达我的喉咙,将我的衣领渐渐缩紧,我顿感不适,有些想呕,但我还是冷冷的有些结巴的道:“跟柔娜……结婚的是……我,关她什么事?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吧?不要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我知道,也别指望……在我这里……打听出什么……来!”

他被我的话激得失去了理智,不,也许他早就有了走极端的打算,他只不过是在一步步按他的计划行事。他抵住我喉咙的手不断用力,脸上的表情除了愤怒和痛苦,还更添了几分狰狞,嘴里一个劲的道:“你到底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他似乎已失语,只记得说那几个字,反复反复,愈来愈狠,愈来愈歇斯底里。

但那几个字,却像是唐僧的咒语,而我的衣领便是孙悟空头上的那个箍,在他的反复念叨里不断缩小变紧,我渐至感到窒息。我想我的脸一定在由白转红,由红转白……

我那攥住他衣领的手,不但不能像他那样抓得更紧,反是无力的彻底放开,从他的胸口垂了下来。

我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柔弱得不像个男人。

但我决不会向他乞求,更不会出卖刘若萍。

我依旧看冷清的街道,看那些零乱的碎雪。

我的视线渐至模糊,但我没有彻底绝望。虽无力挣扎,却在心里祈祷。

如果上天能给我机会,让我从刘一浪的魔爪里逃脱,我一定会努力锻炼,让自己也有强健的体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对生命的执著感动了上天,我竟忽然在模糊中看到街道的拐角,有个人远远的立在灯火阑珊处。

仿佛黑暗里看到了一丝灿烂的光亮,仿佛深水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心里眼里都因突然充满希望而明亮起来。

虽然我的喉咙被刘一浪的手死死的抵着,被我的衣领紧紧的箍着,半点也不能向那灯火中的人呼救,甚至还全身无力没法弄出半点把那人的视线吸引过来的声音,但我相信那人一定会发现我的,就在下一秒,就在我生死攸关的时候。

我相信那个人是我的救星,如果不是我的救星,他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从天而降,出现在这雪夜清冷得无人行走的街头?

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喉咙实在难受得厉害,我眼里禁不住湿湿的有了泪水,视线更加模糊,但我看还是终于看得有些分明了,那站在灯火阑珊处的是个男人。他果然在这一刻注意到我了,不,也许他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也注意着刘一浪。

只是我没了先前的激动,眼里心里也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光亮,我忽然那么黯然神伤,甚至终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要祈祷何必要执着,如果不是我自己给了自己莫须有的希望,我即使现在绝望也不会绝望得如此痛苦。

那远远站着的不是别人,竟是子郁。

我没有忘记,刘一浪冲出公司时是多么痛苦愤怒,我也没有忘记当时,子郁是怎么样走过来,望着我,似女子般哀怨,又似雄狮般愤怒,又似复杂得出离这之外,却没有责怪也没有叹息,只是转过身出去,跟着也不见了……

我知道,他一定深深的受伤了,因柔娜最终选择了嫁给我而深深的受伤了。他其实是爱柔娜的,虽然不如刘一浪表现得那么直接过激,但越是隐藏得深的爱恋,越是刻骨铭心,越是在失去时让人身心俱碎。

其实从头到尾,把他当着男人中的红颜,那都只是我一厢情愿。他一直都是和我对立的,像刘一浪一样,只是一个在内心一个在表面。但他和我对立,却从没像今天这样表现得和我疏远,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和刘一浪同病相怜,那么明显的站在了刘一浪一边。

尽管他没和刘一浪一起冲上来,攥我的衣领,用手死死的抵我的喉咙,他甚至还远远的站在刘一浪背后刘一浪看不到的地方,但我知道他是和刘一浪站在一起的。不然,他不会在刘一浪冲出公司时,用了那样的眼神看我,跟在刘一浪身后消失。他更不会在刘一浪不惜置我于死地也要追问刘若萍身在何处时,那么凑巧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坚信,从离开公司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刘一浪身后,刘一浪走在哪里,他就跟在那里,如影随行,只是保持了一段距离,让刘一浪察觉不到他的距离。

他一定也是要找到刘若萍,只是他选择了通过刘一浪找到刘若萍,而刘一浪却选择了依靠自己。

我越来越看不清子郁的眼神,但我料想他一定不是平常那么故作淡然,却无法掩饰飘渺的忧郁。他一定冰冷着脸,对我的身陷绝境无动于衷。又或者是愤恨,因我不肯道出刘若萍的下落而愤恨。又或者是惊喜,因刘一浪无所不用其及,我一定会最终忍受不住出卖刘若萍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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