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很快过了立春，一场短暂的春雨后，上官霄递来帖子邀孟星澜游湖。
她没什么兴趣，随意扫两眼，然后捏成纸团扔在地上。孟星澜最近总是懒洋洋的，说话做事都没精神，坐也坐得不端正，斜趴在桌面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
王纶见她近日闷闷不乐，觉得有些奇怪，又见她拒绝上官霄之邀，于是用扇子点点桌面喊她回魂：“哎，哎，星澜？”
“嗯？”孟星澜缓慢地仰头看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人小脾气倒大！”王纶笑斥了一句，“立春了就该出门踏青，镜泊湖春日杨柳依依，是个好去处。你来太京也没怎么出去逛过，既然上官霄要给你赔罪，怎么不去呀？”
“上官霄会武功，我怕他。”孟星澜信口胡诌，目光依然望着窗外的树。
王纶却当真了，那日孟星澜被上官霄劫去军部，万幸相爷把她救回来，估计是吓着了。他笑着瞄一眼陆肇，心道怪不得孟星澜也从不跟陆肇说话，这位剑痴初次见面就给了她一剑。
不过他还是得劝孟星澜赴约，相爷正处心积虑掌握军权。孟星澜要是跟上官霄关系好，说不得能帮上点忙。说起来孟星澜还真是个福星，上次裴相借机把军部从上到下狠狠收拾了一通，大多数官员降了级，又塞进去几个自己人，这下军部顺服多了。
王纶劝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天天闷在府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你姐姐呢？怎么不带你参加聚会？我听说她以前常常露面的。”
孟星澜扁扁嘴道：“谁家夫人挺着大肚子到处走啊，万一扭了摔了怎么办？”
也对！王纶扇子一合，啪地一声拍在掌心，突发奇想：“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儿？正好打算出门查账，咱们走水路，沿着融河行一圈，踏踏实实地玩，两三个月回来，差不多赶上你姐姐生孩子！”
还没等孟星澜表态，书房那头的相爷不高兴了，眼冒杀气瞪着王纶道：“你不知道她每日得喝药啊？带上她出门，还两三个月，那你还不得把老李带上，把老李徒弟带上，还有那堆药材补品，还有婢女侍卫，要不你把我整座相府也带上好不好？”
王纶缩了脖子不敢再说话。
裴相盘算一下，认为孟星澜该去，于是说道：“星澜，去一趟罢。上官霄可能想通过你跟我递什么消息，就当替我跑个腿。”
既然相爷吩咐，孟星澜只得答应。可她还是有些担心：“蔺泽又被陆肇支走了，我没有侍卫，不敢一个人去。”
这好办，裴相头都没抬：“让陆肇跟着你。”
孟星澜摸着脖子若有所思，又道：“能换个侍卫吗？我也害怕陆肇。”
王纶乐不可支，他和相爷遥遥对望，两个中年男人开怀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来。
裴相笑够了才道：“上官霄的武艺不说数一数二，在军界也算排得上名号。你带着陆肇我才放心。”
孟星澜吸吸鼻子，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回摘星居。没有蔺泽在身后，她孤孤单单的身影显得格外可怜。
镜泊湖在城郊，四面有矮山环绕，因为风吹不动湖面，才得了个镜泊美名，寓意像一面镜子一样光滑。湖面蜿蜿蜒蜒，沿岸遍植杨柳，若是绕着湖边散着步走一圈，少说得两个时辰，可见镜泊湖占地不小。
游湖游湖，自然要坐船的。
去往镜泊湖的路上，孟星澜坐在相府的马车里问陆肇：“你会游泳吗？”
“不会。”陆肇回道，然后反问她，“你会吗？”
孟星澜十几年没游过，估算自己应该算是不会的那一类，于是老实回答：“不会。”
想了想她又说道：“既然咱俩都是旱鸭子，在船上就得收敛点儿，别被上官霄扔水里。”
陆肇没好气道：“没那么麻烦，我打得过他。”
孟星澜觉得他有些过于自信，提醒他：“上官霄肯定还带着侍卫呢，上次蔺泽就被打伤了。”
“我打得过！”陆肇心中烦闷，说话也不客气。什么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夫君的威风！
见他说话毫无耐心，孟星澜只得闭嘴。这阵子两人的关系很微妙，谁也没再提祁颜，桃花债，明明他们属意彼此，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沟。
孟星澜伸手摸摸额角的旧疤痕，格外想念二叔。陆肇待她是很好，但天底下唯一不计回报待她好的，只有二叔。
她又看看坐在对面的陆肇，心中复杂，还觉得有些委屈。她只想带陆肇回家，可最快的法子，陆肇不肯用。这使得她必须绞尽脑汁另寻方法，也许还得跟上官霄再度联手。上官霄此人，和上官霁一样，都是为达目的毫无底线的人，联手的同时还得防着被他出卖。
孟星澜觉得疑惑，陆肇不是最在乎她的吗？为什么裴梓归的命，他偏偏要保着？
“为什么裴梓归不能死？”她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陆肇未料到她突然问这句，垂下眼眸道：“此人一死，天下大乱。”
“你不是关心天下的人，陆肇。”孟星澜更加疑惑。
“我是。蓁蓁，我希望天下百姓安宁。”陆肇斟酌着用词。无论如何，裴梓归是大楚最后的希望，决不能死。
虽然入春，她还是觉得冷。马车里没有炭炉，能取暖的只有大氅和陆肇。她苦笑一下，紧紧裹起身上的大氅，搓搓冰冷的指尖，把自已缩成一团。
她未必最后真的要杀裴梓归，杀人于她是不小的心理负担。她只是未雨绸缪，假设出现最坏的结果，到那时陆肇决意保着对方，那她岂有胜算？还有谁能帮她？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问题。”她叹着气自言自语。
陆肇见不得她这样自怨自艾，一把将她抱过来，揉着头发问：“你为何要杀裴梓归？提过三次了。”
“我不想杀他。”孟星澜努力把话圆回来，“我只是想回家。如果裴梓归阻我回家的路，我——”
“不会的！”陆肇打断她，“有我在，你定能回家，相爷阻不了你。”半个悠扬楼在他手里，还有听风，他有把握把孟星澜送回去。只是最近她有些疏远自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令他不安。真的只是为了回家吗？他不确定。
孟星澜淡淡地，依然没什么热络劲儿：“现在说这些太早，到时再议罢。”
“是有些早，那咱们说些别的。”陆肇的眼眸闪着火花，挑眉问她，“比如说，是不是该圆房了？”
猝不及防地听闻此言，孟星澜一时愣住，没有回答。
陆肇见她再次回避这件事，紧紧抿着嘴唇，一颗心直通通向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