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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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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家的渠郎背着一篓草转过了半山坡,老远看见柳奕,便朝她走过来。

  “几时上则山,就刈得恁大一筐草?”柳奕笑着问他。

  “未得几时。”渠郎向自家的五只羊吆喝一声,年纪最大的七母就带着一只小羊颠颠儿地走上来。

  这是他家的最后几只羊,渠郎年前便已和柳全说过,至多再有两年,等把这几只羊尽皆卖掉,他便不打算养羊了。

  “食饭也未,俺娘炊得蒸饼。”柳奕摸摸七母,从自己随身挎着的小布袋子里掏出一截玉米喂它。

  “已吃过,阿兄在家耶?”

  “椿家。”

  路家的这头母羊年岁不小,却爱吃甜玉米,也爱吃盐,是个不折不扣的重口味。

  柳奕养的羊都是它的孩子,她也对这头母羊有些特殊的情感。

  “恁地,羊放在此,俺下山去则。”

  “嗯。”

  渠郎说话便背着草筐下山了,那方向,正是去往柳家的小路。

  和渠郎每天都得放羊不一样,柳奕不会天天上山,毕竟她家羊少,可当饲料的东西也多,单纯圈养着喂饱它们都不成问题。

  通常情况下,她可能间隔个一两天才把它们放到附近的山坡上转悠一圈,有时候在自家附近,有时候去蒯家住恁山洼,有时候又去对面竹林左近的山坡上……

  总之,一不会离家太远,二也不会去村里人多的地方。

  柳奕出来放羊,跟放鸡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是放放风,顺便掩人耳目。

  说到渠郎,柳奕而今倒是和他相熟得很。

  当初,她家买了他的小羊羔,有一段时日,柳奕便常得去询问养羊的注意事项,那是她啥也没养过,没法子的事。

  后来,柳全又让芳娘给路渠郎做身衣裳,其实也纯粹出于她家爹妈本性良善。

  可是这么一来二去的,里间便忽地有笑闻说,路家的渠郎今也没爹没娘,莫不会早晚变成柳家上门的女婿?

  后一时,脾气耿直的柳全索性叫来了渠郎,问过他的意见,便去请蒯家和娄家的阿翁等人都来做个见证,跟那娃互相认成了异姓兄弟,也就是结了干亲。

  是的,柳全没有如意料般地认得个干儿子,柳奕也没有多得一个义兄,因为认真论起来,柳全和渠郎还是一个辈分哒。

  柳奕当时就觉得……啊哈哈哈哈,可笑死她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不得不说,她家阿爷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虎的。

  这事提前也没跟谁人通个气,恐怕亦就只她家阿娘事先知晓。

  反正柳奕是不知道的。

  就在那么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渠郎变成了她的小叔。

  仔细一琢磨,她家阿爷这事情办得,柳奕竟说不出啥不好来。

  不管怎么说,这辈子,她总归是不可能嫁给她名义上的叔叔了,何乐不为。

  只是……当真让她叫叔是叫不出口的,平白无故,柳奕心里还有点膈应。

  这么一年多过去,她就只肯叫他阿渠。

  蒯辛郎时常开玩笑说她没大没小的,渠郎也不在意。

  所谓造化弄人,柳奕原本还以为她家早晚添丁进口,她会多几个弟弟妹妹呢……

  放了一时羊,看看几只羊的圆肚子,估摸皆吃得个半饱,柳奕便赶着七母和自家的羊们回了家。

  左近的荒坡上也没见多少人,她一路走一路吆喝,已是一副驾轻就熟的老练模样。

  柳家现在的院子,和原来也大不一样。

  首先是面积扩大了——为了养羊,柳全朝桑林方向生挤出一块地方来,搭建了一个不大的羊圈。

  这事情挺愁人的,开荒种桑的时候,他们原也没考虑那么多,桑林的位置本就很接近院子了,光挤地方选址就差点挖到粪罐子上头。

  不过,柳家人原也没指望过靠养羊发家致富,这个小羊圈已经足够使用。

  把两家的羊都关进圈里,柳奕便去一旁堆放秸秆的草棚下头叉了些鲜嫩的青草。

  然后,才给食槽里头又添上许多秸秆、豆渣、还有一些花生红薯藤和玉米棒子……

  她家和路家的羊在饮食上各有偏好,总体说来,都是不挑食的乖宝宝。

  这段时间,渠郎一直在经管自家的田地,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常放着放着便把羊扔给柳奕,到了傍晚才来她家羊圈牵羊。

  对此,柳家人皆表示可以理解,举手之劳而已。

  何况人家每天都会割上一背篓带着露水的草料送来,还会帮忙清扫羊圈呢。

  再过不久,渠郎就要正正经经满十五岁,可以当门立户。

  今年开春的时候,这娃得到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田地。

  立户,就要开始计赋纳税,按照最新的税政,渠郎这样的小子可以占田二十五亩。

  不过,今年里中实际上划给他的熟地只有三亩,另有六七亩远在河岸滩涂的半荒地,几乎算不得田地。

  其余不足的,允许他往后自己想办法,等到具体开荒时再去报备便可。

  同前两年就半成年的蒯辛郎不一样,路家的渠郎除了自家那几分菜地而外,便没怎么正经种过粮食。

  这让他难免有些紧张过度。

  在男耕女织的社会分工下,耕种就是农户们世世代代的本分。

  男孩儿们的这项安身立命的重要生存技能,原本都需从父辈那里习得,再不济也有兄弟们帮衬。

  山里很多人家的土地,也本就是经过多少代人的耕种,慢慢累积而来。

  比如原来柳家的五十一亩坡地,那也是他们自己一辈一辈,一锄一锄开荒出来,实实在在由父传给子、子又传给孙。

  渠郎的年龄在去年就可申报立户,被叔伯满相劝之后刻意压了一年。

  哪怕到了今年,他也不过是个身量单薄的十五岁后生,立户的事情却不可能再拖沓了。

  后由于许多人家的说情,路家又确实还没有半寸桑田,里胥表示,这头一年的户税还可以暂时想办法转圜,不过那二十五亩的田赋从今年就得缴纳。

  虽然算下来,只区区二石粮食,种地不多的渠郎也深知,土地是不会等人的。一分耕耘,需下十分的力气,才勉强能有一分收获。

  尤其那六七亩的荒滩地,今年不种,明年就更没个样子。

  春耕开始以后,这位小阿叔,除了放羊就见天都泡在田地里——这一点,便是柳奕也无从设想。

  她“命中注定”了许多回的放羊娃,变成了她的“小阿叔”,还不想放羊,而立志要改行种田了……这个“剧情”,柳奕可一点印象也没有。

  亦不知道,这么些时日下来,他家的田地究竟种成了个什么模样。

  反倒是她们这柳家,如今益发地显得“不务正业”起来。

  她家的后院彻底没地种了,蚕室外面的土地被平整成一块光溜溜的晒场,也就剩下不大不小一棵花椒树还在继续生长。

  前院,菜地亦早就被压平,除了篱笆边儿有些丝瓜而外,也基本没种菜——鸡窝外空下那一块地方,是柳奕的地盘。偶尔,天气不好,她也在院子里放放鸡鹅。

  寻常时候,她们照旧会搬出矮榻搭在院子当间,无论谁家姑婶入得门来,相邀朝榻上盘腿一坐,便可以绩麻捻线兼话家常。

  剩下一部分边角土地,都是芳娘喜欢的花花草草。

  春光明媚的时候,姹紫嫣红开遍,惹得蜂飞蝶舞……恍惚间,倒叫柳奕生出一些不在此世的错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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