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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抄三十一 以情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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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罡!你个妖人,给我出来!”

  司天监的府门外,萧釴破口大骂,只不过受萧家家风的影响,再怎么骂,也没骂的多难听。“我告诉你,袁天罡!别人不敢骂你,我敢!你就是个妖道!蛊惑圣上,祸国殃民,明明是个道士,还贪图世间富贵,你对得起三清圣祖吗?亏你还有脸说自幼修道!我呸!”

  萧釴说道最后甚至一口痰吐在地上,看得司天监的守门之人一阵心悸。萧釴在这里骂了不止一会儿了,只不过进去通报的人迟迟没有出来,他们一时也不敢拿这个侍郎之子怎么样。而萧釴来司天监骂袁天罡,一方面是因为萧灼,另一方面则是袁天罡在司天监确实没做什么好事。

  传言先皇文帝薨逝那一年,文帝夜间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文帝在寝宫醒来,听到远处一阵喧哗吵闹之声,可是去看时却足足穿过了三十六道辕门,才到达声源之处――御书房,而此时的御书房,正有十八个黄口小儿轮番在龙椅上嬉闹,桌案上的奏章也被撕扯成一段段碎纸散落在地面。而这十八个小儿见文帝到来,非但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来到文帝身边,将文帝身上的龙袍扯成了片片碎布。文帝大惊,从梦中醒来,急召越国公杨素,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宰相高颎进宫议事,几人最终议定,十八个黄口小儿意为十八子,十八合而为木,加上子乃是“李”字,扯龙袍,撕奏章,占皇位,意味着夺皇权、占江山,是为谋反。只是当时朝中李姓大臣众多,处理起来势必牵连甚广。为难之际越国公杨素突然想起,他曾经招揽过一名叫袁天罡的方士进司天监任职,方才惊觉三十六辕门乃是天罡之数,辕者,袁也!再结合文帝梦境,才知道要找出这个李姓之人是谁,还需要去找袁天罡这个人。

  于是文帝夜召袁天罡,而袁天罡给出的答案,则是最近帝星暗弱,时隐时现,疑为水气遮挡。正因为他这一句话,成国公李浑一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朝中李氏大臣,但凡与水字沾边的,掌兵掌权者尽皆处死,宗亲外戚则被遣离京城,派往边陲之地,一时间京城血雨腥风,袁天罡的名字也被朝中大臣深深忌惮。

  后来文帝薨,太子杨广继位,又是这个袁天罡奏请圣上,说什么长安历经千年,龙气渐弱,再为都城必将影响国运昌盛,建议迁都。也恰好当时圣上正有迁都之意,便下旨征调数万劳工营建东都洛阳。

  而更可气的则是十天前,朝廷接到高句丽犯境的奏报,圣上由于刚刚继位不久,正须建功立威震慑四方,便有心发兵征讨。当时以他父亲萧瑀为首的大臣奏表说高句丽地处万里之外,战场太过遥远,而本朝物资供给大多集中在江南和中原一带,一旦开战,后方供给势必极为不便,建议先由北平王罗艺暂时镇压,当时圣上也同意了。可是一夜之后再上朝,圣上却下令征发百万民夫,于涿郡与洛阳之间挖通一条运河,运河再由洛阳南下直达江都,以达到物资无阻的目的。他父亲与一干众臣因此举太过劳民伤财而极力反对,却被圣上一语喝止,加上宇文化及等权臣说此举是上应天意,气得他父亲当时就痛骂术士误国,奸臣误君!他父亲也因此被贬官反省。

  这些事虽然是萧锐和他说的,不过萧釴现在想想也是,上应天意这种话除了袁天罡这种妖人,谁还说这种话。而且当年十八子之事,支持废太子杨勇的一干老臣也差不多被剪除殆尽,当今圣上才能由晋王一跃而成为新太子,这一点,他袁天罡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在再弄出点事也不奇怪。

  只不过萧灼就有点倒霉了!什么时候回来不行,非得七天前回来!回来就回来呗!还弄了一出悔婚;悔婚就算了,还要出家;出家就出家呗!还找袁天罡拜师!他父亲没被萧灼气死,都算是萧家祖上积德了!

  萧釴犹记得七天前萧灼离开家前往太白道观时,萧锐让他跟着再劝劝,结果萧灼像是铁了心要出家,怎么劝都没用!不过等到了太白道观,天也黑了,本来他们想要在道观留宿,却被道童告知:“袁师叔现已不在道观,不过袁师叔离开时曾留下话,萧公子若来此地,请在山门外静候三日!不知你们哪位要留在门外?”

  当时萧釴就想来找袁天罡理论,只是天色已黑,又放心不下萧灼,只得作罢。本想着三天后萧灼见到袁天罡,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三天过去了,袁天罡非但不见人,道观的人对萧灼也是视若无睹一般,竟也没人去通知袁天罡此事。如此又过来了四天,萧釴就估摸着袁天罡这是在故意给萧家难看,才有了今天登门大骂之事。

  萧釴一通话骂完,正要再开口时,总算看到一个穿道袍的人走了出来,随着守门之人的一声:监正大人!萧釴总算见到了这个在京城拨弄风云的妖道的真面目了。可袁天罡虽然出来了,却根本没有看他,走到他跟前时更是视若无睹一般,一步一步朝着西城走去。

  “喂!袁天罡,你给我站住!”萧釴在后面吼道,他不信他骂了这么久,袁天罡真能无动于衷。然而袁天罡还就是没回头,甚至脚步也没有任何变化,就那么走着。萧釴心有不甘,就再上去干扰他,可一路走到太白道观,萧釴也没见到自己做的事有任何效果。

  直到快走到太白道观的时候,萧釴远远的看到前方萧灼跪着的地方,一个高大的人影正伫立在一旁,等他再走近一些,才看清楚这人竟是天宝大将军宇文承都。

  宇文承都站立在萧灼身旁,一身金色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背后紫红色的披风几乎垂落地面,前身从胸口到下摆,如行云流水一般被甲叶覆盖着,唯一不同的则是在其胸前,有一块金黄色圆盘停落着,而圆盘之上“横勇无敌、天宝大将”八个字赫然印在其上,更显的他整个人威武霸气。而萧釴见到宇文承都也来了,便放心了不少,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他父亲萧瑀乃是前朝梁帝萧琮的胞弟,当年他爷爷萧岿受本朝先皇文帝之邀来长安时,为了萧家宗嗣着想,将他父亲和他几位叔伯留在了长安,也因此萧家与宇文成都的爷爷,也就是当时的右卫大将军宇文述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正是因为这个关系,萧灼幼时颇受比他大一些的宇文成都的照顾,甚至一身武艺都是偷偷跟宇文成都学的。所以宇文成都现在在这里,萧釴觉得劝萧灼回心转意应该有点希望。可是他刚刚走近一些,却听到宇文成都说道。

  “萧灼,承都此生没什么朋友,你算是唯一的一个,既然你执意出家,作为朋友兼兄长,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学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修身持正,别愧对你们萧家先人。他日如若让我发现你以妖术蒙蔽世人,休怪承都无情!”宇文成都说完,看了看快走到他身边的袁天罡一眼,冷哼一身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可袁天罡却并也不管这些,还是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走到萧灼身边时,他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萧灼,七天的风尘雨露,早已将萧灼的衣衫打湿贴在身上,甚至已经生出淡淡霉味。曾经仪表堂堂的世家公子,此刻早已是狼狈不堪,更不要说七天来还经受着无数香客奇异的眼光,可是萧灼依旧没有倒下去!

  “萧灼,你为何长跪?若要寻我,何不去司天监?”

  “萧灼来此还剑!”萧灼说着,双手捧起古剑,只是七天下来除了道童送来的清水,未进任何食物的他,身上早已无力,古剑刚刚举起,便要掉落下去,萧灼连忙松开一只手,让剑立于地面,自己也有了附着之处,不至于倒下。

  “道长乃是方外之人,司天监却是凡尘之所,道长虽身有官职,却从未着官服,由此可见道长心中,有的只是道。萧灼此来是为求道,求道自当来道观,不见道长,绝不回还!”萧灼双手拄剑,努力支撑着身体。

  等了那么久,绝不能在此时倒下去!

  “那你且说说,何为道?你又因何入道?”袁天罡走开一步,看了看道观屋檐下的一窝新燕,叽叽喳喳,甚是欢腾。

  “书有言: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萧灼受尘世束缚,虽知其义,但扪心自问,依旧不知何为道。又有言,道者无情,可我却是有情之人,萧灼自知今生再无法忘却那人,却不知以情入道,是否可行?”

  “贤之极者,以心入道;智之极者,以明入道;武之极者,以剑入道。道生万物,万物皆有其法,以情入道,为何不可?不知方求,知者当以行践之。此去东北之地,此剑出处,便是你入道之处,你且去吧!”袁天罡说完,也不再管萧灼,径直走向道观。

  “东北之地,此剑出处,莫非道长知道我要去往何处?”萧灼轻轻念了一遍,急忙问道,身体则努力想要站起来,萧釴一看他要起来,赶紧走过来扶他。

  “东北之地,有山蟠龙。”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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