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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老头子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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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老头子的坦白

  还未等道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回话,便听见车马外传来:“你小子给老夫住嘴,四下无人时,你便是如此待你妹妹的?”

  辛厉和蔺关湄在相府门外已经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瞧见远处行来的车马,刚见车马停驻便听见马车内传来辛子尘调笑辛月的话语。

  半分没有关心妹妹的模样。月儿现今都有伤在身,竟然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来,哪里还有身为哥哥的模样。

  虽然辛子尘说话依旧温柔如风,但听在车外的两人耳中却并非是那么回事,即便辛子尘语气平缓,他却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爹,女儿已无大碍了。”辛子尘俯首抱起辛月才出马车,便看见二老焦急的模样。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蔺关湄看着被颜恭景过度包扎的样子,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变成了这番模样。

  辛月看着蔺关湄脸色担忧的样子,不禁心中将颜恭景又狠狠地骂了几遍,方才只顾哥哥说话了,竟然忘记将身上的麻烦拆解下来。

  这会儿倒好,南水时疫她是不知道现下如何,只知道她要遇到比南水时疫更加棘手的事情。

  “娘!月儿好疼啊!”言毕还做一副极为隐忍的姿态。

  辛子尘见自家妹妹方才还一副生龙活虎,现在登时变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才确认妹妹定然是无碍的。

  但见辛月演的辛苦,却也不敢戳穿。

  他只是恢复了往日的一副文雅如墨的谦谦公子,眉头紧锁不再言语。

  却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忍的有多辛苦,不言语只是怕吐出一个字便前功尽弃。竟然比从前在天寒山上练功还要难受几分。

  果然与妹妹在一起比在天寒山上更加锻造心性。

  “月儿,这……怎会如此……”见女儿被身上成如此模样,口中又叫着疼,自然更加不敢上前触碰。

  “娘,商三皇子不知为何,昨夜失手将我从城楼上扔了下去,还好我还有些内功,否则您就见不到女儿了!女儿肩膀都脱臼了。可是摔得比小时候疼多了……”

  说着便伺机流出了半滴眼泪,惹得蔺关湄好一阵心疼。

  但听到商九阙的名字,便有几分迟疑:“月儿他或许只是……这……”

  蔺关湄有些为难,一听到是商九阙至使月儿受伤虽然不明为何。但见月儿如此难过也顾不得追究始末,心中只剩心痛与筹措。

  她只当上一辈儿的恩怨如今算到自己身体孱弱的女儿身上了,心里有几分难过,但他明白,商九阙毕竟是那人的孩子,心性不坏。

  月儿今天虽然受了伤,他定然也是拿捏了分寸的。

  也一定是不小心的……她只道月儿因自己受了委屈,只是在心中自责着自己当年惹得祸事……

  “娘,月儿想吃娘做的仙参月桂丸了。”辛月装作嘴馋可怜的祈求道。

  “哎……娘这就给你做去……”

  蔺关湄这才破涕为笑,登时忘记了难过。

  月儿的骨折定是医治的极好,这时想吃些什么,她自然要好生准备着。慌忙招呼辛子尘抱着辛月回了揽月阁才有几分欣慰的快速去了厨房。

  “果然还是你有办法!”辛子尘在一旁看着母亲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翩然离去,暗自佩服道。

  “总归要让娘亲不在担心,只是怕是要吃上好几日的仙参月桂丸了。”说完在心中留有余惊,暗道:

  “商三皇子对不住了,今天只能拿你做伐子了。大不了日后欠你个人情,他日若你腿再断了,我再出手一次便是。”

  辛月这样想着才觉得妥帖了些许。暗中沾沾自喜。半分未察自己想法有所偏颇。

  因为除了商九阙与娘亲的那层关系,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岔开娘亲的注意力。若是不彻底堵住蔺关湄的担忧,日后即便伤势完好,自己出门怕是都极为困难。

  “咳咳……”方才一路到女儿的揽月阁都是湄儿喋喋不休的嘱咐,他实在无法插嘴,现下辛月已经回到揽月阁四下无人,这才出声。

  “父亲。”辛子尘本以为辛厉免不了要训斥一番,正要聆听,却听到一身缓缓的叹息后传来:“尘儿,你先出去。”

  辛月知道方才那方法自然是为了骗过娘亲才有的计策,那般拙略,也只有事事相信疼惜她的蔺关湄会相信,她根本没想骗过自家老头子。

  辛子尘暗中观察了一眼辛月,拘了礼便独自出了门。

  “说吧……是谁?”辛厉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的余音都带着淡淡的颤抖。

  是谁伤了他藏了这般久的女儿。方才见到被弱不禁风抱在尘儿怀中的女儿,像极了当年躺在卧榻上弱不禁风的她。

  往事尘封,虽然过去多年,只不过稍稍的一个细节便忆起往昔。即便极力制止,也难掩他衣袖下颤抖的双手,以及如被刀再次绞割的心。

  他们的女儿才十七岁,如当年她离去的年纪。她那般不希望那些人找到月儿不惜自焚与华龙寺也不愿与自己回来。

  自己决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月儿。

  “爹爹!”

  待辛厉回神,未察觉不知何时颤抖的右手已经抚上了女儿的脸颊,双眼也不自觉愈发湿润。

  辛月从未见过这样的辛厉,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难以愈合的神伤以及害怕,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恋慕。

  昔日那个清风明朗风光霁月的爹爹竟似不存在。爹爹这些年当真隐藏得真好。

  辛月心中带着几分心疼,她之前以为爹爹不愿意透露只字片语,是不愿让自己知晓那些过往,她心里知晓爹爹是为自己好。

  所以即便她早已知晓自己并非是辛家的女儿她也未曾挑明只字片语。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能叫一国相国害怕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昨夜那个狂妄的孤家人到底是何人?

  “月儿勿要见怪,爹爹失态了。”辛厉有些慌乱的收了手,眼中再无神伤,好似,方才的模样才是辛月错觉。

  “爹爹,给我讲讲她吧!”

  讲讲那个爹恋慕的深沉到藏在眼中都不敢泄露分毫的女子,讲讲江湖中当年传说中那个风华的女子。那个爹爹从未透露的女子,她素未谋面的娘亲。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吗?”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眼眸像被打磨过的琥珀带着淡淡的流光。渗透着丝丝温柔。

  “爹爹应该知道,之所以为秘密便是引有欲望之人去撕开的。”

  即便秘密带着一些人不可覆灭的伤痛,也终究会有人不计后果的去探听始末。

  更何况赫连芊妃作为隐世三首世族的遗孤,身上背负着江湖中人最想的到的隐秘。

  江湖本是是由人的贪欲形成的地方,街市是江湖,朝堂是江湖,山河是江湖。

  江湖……无处不在,江湖是天下,天下亦是江湖。

  “我与你的生母是自幼的青梅竹马。我第一次见到芊妃时,她还是个半大的稚气未脱的八岁孩童。”

  辛厉渐渐回想起儿时的快乐,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年少的意气,少年的喜悦,哪怕只因一花一木,一颦一笑,都能引起一段美好。

  “那时候……

  “她打马……”

  “我引绳……”

  “她胡闹……”

  “我遮掩……”

  她是我此生遇见的最明亮洒脱又欢快的女子,

  辛月听着辛厉口中的赫连芊妃,与江湖上传言的有所不同,却又有几分相似。爹爹口中她的生母分明与黎京城大多无忧的女子一样。

  却多了几许活泼,几许任性的模样,从爹爹口中她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个俏生生的孩子一样。

  “我原以为自己会护她一生……佑她一世……没想到,不经意间我竟然成了芊妃身边的过客。”

  辛厉像所有人一样以为他与芊妃一辈子都会是这黎京城最幸运的人。是上天眷顾的人。他们会从青涩到两心相许再到琴瑟和鸣。

  却不想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自己所有的期许再也没有顺其自然的发生。

  就在那日她一身红衣翩然寻至告知自己她有了心仪之人后嘎然而止。而那个人自己却从未谋面,更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好似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已经过去多辛厉依旧时常会暗自想当年若非芊妃刻意阻拦,自己当真能查到那个轻易夺了她性命的人吗?

  “她为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放弃了黎京拥有的一切,即便在人心险恶的江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也依旧笑的如春风拂面,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她说会给她幸福的男子到头来却害的她挫骨扬灰。而她却满身鲜血的祈求我不要在查过往的一切。”

  辛厉至今对那日的大火历历在目,每每午夜梦回醒来他都会去藏书阁静坐至天明。

  他触不可及的女子,

  那个曾经高傲的女子,

  他埋藏在心理一生的女子,

  满身血,即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在求自己不要查那个伤害他的那个人,如果当年她没遇到那个男人,她没随那个男人走。定然不会落得这番下场。

  即便当年他并未去查,但芊妃的确因为那个男人而死。

  都怪自己,若是那日他将他留下,芊妃一定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一定不会……

  “爹爹……爹爹……”

  辛月叫了两声辛厉才再次回过神来,只是这次他双眼通红带着愧疚,怒气,以及更多的确是自责……“爹爹,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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