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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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的雨丝落在身上,没有丝毫真实的触感,春雨细而繁密,落在头发上没有任何的水珠,却是觉得有些粘稠。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总会有几个人影格格不入,而小小的女孩儿也是其中的一个。

穿着破烂的女孩儿穿梭在高大的人群中,四周的嘈杂让一无所知的她觉得十分的害怕,高大的建筑遮挡住了大半的天空,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亲昵的挽着身旁的人,有说有笑,在贴近女孩儿的一瞬间,脸上的温柔便是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庞和恶毒的话语。

“哪儿来的小屁孩儿,穿的这么脏还在大街上乱逛,脏了衣服怎么办?”

浓妆艳抹的女人扭动着身躯,微微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裙角,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不屑。

“对不起……”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面前的女人,但是怯懦的性子却是让她情不自禁的对着面前的女人道歉。

“哎呀,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别生气。”

女人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微胖,就连脸庞还带着肉眼可见的赘肉,一双小小的眼睛打量着旁边高挑的女人,一双手也是不安分起来。

“哎呀讨厌啦,亲爱的,不生气就不生气嘛。”

女人似乎是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和话语,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再度的贴了上去,两人的身子更是贴近在了一起,任凭男人的手在身上游走。

女孩儿看着远远离开的大人,挠了挠头,她无法理解大人的世界,那个男人和那个漂亮女人是多么的不配,一点儿都不像是神仙眷侣。

想起刚才女人的话语,女孩儿抿了抿嘴唇,看见了旁边一个有些阴暗的巷子,便是绕了进去,走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一股霉味充斥着鼻腔,让她有些不好受。

女孩儿打量着这个满是高楼铸成的城市,只觉得十分的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子在哪儿,只有手中的一张纸条,清晰的写着‘安仅萱’三个字,甚至都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

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能靠近,只能在这窄小的巷子里寻找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随着天色的渐暗,天气也是变得冷了起来,而春雨落在身上,也是笼罩了一层刺骨的凉意,女孩儿靠在一个老旧的空调旁边,蜷缩起自己小小的身子,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女孩儿想要闭上眼睛,睡一觉,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凉起来,刺骨的寒意让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和脚掌,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温暖起来,但即使如此,却还是遮挡不了凉意从脚底直直延伸到了自己的脑中,打了一个哆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女孩儿的肚子发出了一声不雅的声音,而微微的违和感也是从腹部传了出来,女孩儿知道,自己饿了,摸了摸自己破碎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在这个大城市里生活,需要钱,需要那薄薄的一张纸去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她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她决定四处去看看。

从黑暗的巷子里绕了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繁华都市的夜景,闪烁的霓虹灯点缀着她所有的视野,视野中的景象不再是巷子里的黑暗,而是一片光明,人群如同白天一样多。

女孩儿想了想,揉了揉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又从小巷子里窜来窜去,终于找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大路,宽阔的马路上几乎什么人都没有,空旷的路上让女孩儿安心了下来,在电线杆旁边坐了下来,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而此时不远处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名男子此时正端坐在里面,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儿的存在。

直到一声粗狂而猥琐的声音响起,女孩儿这才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的人,更是觉得吓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眼角盛满了泪水。

“哎哟,这小丫头儿长得水灵,可以买个好价钱呐。”

面前的男人猖狂的或者,搓了搓满是肥肉的手,一双鼠眼也是打量起面前的安仅萱来。

安仅萱被吓得不轻,看着面前的男人就要把手伸过来,大声的哭了起来。

“不……不要过来!”

小小的安仅萱发出了尖锐而巨大的声音,此时坐在豪华轿车里面的男子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直接摇下了玻璃,便是看见了正在路旁的一群流氓般的人,似乎围着一个女孩儿。

十八岁的冷天煜想到了父亲所说的话,便是打开了车门,直接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车上,来到了这群男人的旁边,这才看见了他们手中抓住的正在哭泣的女孩儿。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此时的冷天煜丝毫没有注意到哭泣的女孩儿长得什么样,注意的却是面前这一群没品位的混混。

“你小子,找死呢吧,这里是我的地盘!”

男人露出一个恶狠狠的面容,似乎想要恐吓一下面前这个看似纤瘦的男子。

“这里是‘暗夜’的地盘,你们知道在这儿作乱的后果吗?”

冷天煜的眼神也是变得犀利了起来,父亲自小便是教导他,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自己的地盘,就容不得别人撒野,他们的地盘没有警察,只有他们的‘暗夜’,所以,无论是治安还是干架,都必须由他们解决。

“大……大哥……听说暗夜的公子今天来这谈生意呀。”

那人身后的人似乎是个识时务的人,小声的在他旁边提醒,而面前的混混再怎么说也是接触到黑暗的人,自然是知道‘暗夜’的实力,像他这样小混混遇到这种大人物,只有离开或者投诚,但想起刚才自己的态度,投诚是不可能了。

“原……原来是公子呀,我们也不打扰了,嘿嘿。”

那人小心翼翼的说着,说完就要拎着手中的女孩儿跑。

“哎哟!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咬我!”

还没跑出两步,男人便是大声了叫了出来,一把将女孩儿扔在了地上,女孩儿吃痛的叫了出来,脚下却是没有闲着,看着旁边的冷天煜,直接的抱住了冷天煜的裤脚,哭的稀里哗啦。

“拜托你……拜托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此时的安仅萱的确被吓得够呛,听到了那人要把自己卖了换钱,她便是吓得不敢出声,而看见了这如同救世主一般的男人,却是反抗了起来。

安仅萱知道,那个男人是害怕这个年轻的男人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拉住了冷天煜的裤脚,苦苦哀求起来。

冷天煜此时低着头,看着正拉着自己的裤脚的小女孩儿,本来是深深的不屑,却在看见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之后,彻底的愣住了。

面前女孩儿的脸渐渐的和记忆中母亲的脸重合起来。母亲当时也是在父亲不知道的角落里哭泣,从小小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如同现在的女孩儿一样,母亲当时脸庞也是这样,明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却还是忍住了眼泪,而面前的女孩儿楚楚可怜,仿佛将他母亲没有哭出来的眼泪都哭了出来一样。

冷天煜有些愣神,女孩儿依旧拉着自己的裤脚,满脸泪痕。

冷天煜突然想到,当时母亲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祈求神明,让他拯救自己呢?想到此处,冷天煜直直的将女孩儿拉了起来,对着女孩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要怕,有我在。”

冷天煜十八岁的声音十分动听,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如同魔咒一般缠绕在了安仅萱的心头,一声都无法忘怀。

而旁边的混混听到了公子发话,道了歉便是快速的跑开了。

冷天煜蹲下来,摸了摸面前的安仅萱因为春雨而变得粘稠的头发,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仅萱。”

安仅萱淡淡的说着,将放在袖子中的纸张递给冷天煜,让他看清楚上面的字。

冷天煜看着上面的名字,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儿,站起身来,拉住女孩儿小小的手,冰冷的小手让冷天煜稍稍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将自己手中的温暖传递给女孩儿。

“记住了,以后你就要叫我叔叔。”

冷天煜再次露出一个笑容,让小小的安仅萱点了点头,跟着冷天煜故意放慢的脚步,上了车。

小小的空间里没有冰冷的细雨,也没有可怕的人,有的只是冷天煜温热的手心,安仅萱看着冷天煜的侧脸,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心间,总有一天会冒出枝桠,长成参天大树。

而冷天煜握住手中小小的手,却开始怀念自己不在的母亲,母亲的手似乎也是微微冰凉的,所以母亲总是不愿意拉住他的手,怕他冷。

妈妈,以后,我就把这个孩子当做你吧,我不会让她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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