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染京城 七月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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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苏雪所料,在苏恒的帮助下,继南宫翼和南宫琳死后,拉出了一连串谋篡名单,一时间,整个京都腥风血雨。

南宫傲登基与上千官员被斩首于同一天进行。

当日,正殿之上,南宫傲身着明黄帝袍,受南宫权正统加冕。午门之外,却是鲜血祭天,血染京城。

南宫傲这招杀鸡儆猴,不可谓不狠,不仅将相关人士清理了个干净,同时也定了人心。只是事有两面,南宫傲如此作为,虽然得到南宫权的肯定,终归是落了暴君的口实。

再者,另外一件事也叫民心惊慌不已。明明是七月的天,却下起鹅毛大雪。

苏雪站在午门边,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飞雪,眉头不由紧蹙。

大雪,将遍地的鲜血掩盖,渐渐地将一切洗白,好像方才的鲜血与悲惨只不过是错觉。只是,苏雪心道,这大雪,怕是会得有心人利用啊。

“小姐,总算找到您了,您怎么在这里?这是您的披风。”宋依梅带着披风而来,望着衣着单薄的苏雪,担心地道。

苏雪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淡淡问道,“宋妈妈,你觉得冷吗?”

宋依梅直觉回道,“当然冷了,这都下雪了。不过真奇怪啊,这七月的天,怎么就下起雪来了……”宋依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噤了声。

苏雪没有接过披风,而是伸出手,一点雪花落在苏雪的手心中,苏雪像是不曾看过雪花的样子一样,收回手,细细品了口雪。

“小姐……”

苏雪的嘴角勾起一丝微凉的笑,看了一眼飘扬的雪花,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宋妈妈,我们回去吧。”

宋依梅本来想说些什么,见苏雪已经离开,连忙跟上前去,“小姐,奴婢很高兴受小姐器重,只是小姐,以后不要再这样叫奴婢了,只怕落了口实啊。”之后的话,宋依梅没有说,欲言又止。

但就算宋依梅不说,苏雪又怎么会不清楚宋依梅想说些什么?

在登基的当日,南宫傲就宣布要立苏雪为后,却有人质疑苏雪的出身。只当“苏雪”庶女出身,配不上南宫后位。更是有殷勤的大臣奉上自家未出阁的闺女生辰八字,但求分得一份好处。

宫中人多嘴杂,就算宋依梅遮遮掩掩,苏雪毕竟还是知道了。

该如何是好呢?

远远的,苏雪便看到寝宫外跪倒了一片人。如今身份不同了,服侍的人也不一样了。只是再多的人服侍,都不若一个人自由自在。

“啊,是皇上来了!”有小婢跑来报告,苏雪面如常色,倒是宋依梅惊慌起来。

“小姐,快快,先到别室去,让奴婢给您梳妆打扮一番!”

眼见宋依梅已然开始张罗起来了,苏雪摆了摆手,“不必了。”走了两步,苏雪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去上几样暖胃的小菜和好酒来。”

宋依梅还想说些什么,苏雪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宋依梅只得叹了口气,“按小姐的吩咐去做。”

人都被南宫傲支开了,屋内的灯光昏暗,苏雪扫了一眼,没有在外室看到南宫傲,掀开帘子,走进内室,果见南宫傲战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听到了动静,南宫傲转过头来,望向苏雪。

明明是很近的距离,有一瞬间,苏雪却觉得眼前的人,好远。

只是一刹那的恍惚,南宫傲已经走到了苏雪的身前。

手被南宫傲用力地握住,手心那头传来的温暖叫苏雪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

霸道又宠溺的声音,扫去了苏雪片刻的恍惚,苏雪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说你自己吧。”苏雪望了一眼窗外,“当上皇上了,还敢发呆,你当你是九命猫妖吗?”

“也只有你当我是在发呆了。”南宫傲没有直接回应苏雪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

说话间,苏雪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彼时,南宫傲正要刮苏雪的鼻子,闻声,不由停下,有些懊恼似地瞪了眼,走到桌子边坐下。

苏雪暗笑,自顾自地坐在桌子边坐下,似乎没有看到宋依梅拼命地暗示,只是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宋依梅只当苏雪不好意思,自告奋勇地道,“皇上,恕奴婢多言,这是小姐为了皇上您特地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南宫傲微微挑眉,望向苏雪,苏雪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议论的焦点,正自顾自地吃得正香,如若不是早就见识过苏雪的吃货本性,南宫傲没准真的以为苏雪“羞于开口”了。

见苏雪浑然不当回事,宋依梅有些急,一个劲儿地劝说苏雪,“小姐,您别害羞啊,给皇上敬酒啊。”

苏雪在心中暗暗叹息,为免宋依梅急出问题来,只好停下筷子,意思意思地给南宫傲倒了杯酒,才道,“好了,宋妈妈,你先下去吧。”

宋妈妈似乎还是担心苏雪不好好照应,可又无可奈何,只好三步一回头地回去。

似是给苏雪面子,待宋依梅走后,南宫傲才笑了起来,“人走了,害羞的五小姐,打算怎么招待寡人?”

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苏雪在心里冷哼一声,“什么五小姐,七小姐的,想要人招呼你那还不简单,动动嘴皮子,想要什么女人还不手到擒来?”

“哦?”南宫傲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听这话,莫非这是吃为夫的醋了?”

苏雪这下是完全不掩饰心中的鄙视了,“你是太久没有被收拾了吗?”这些日子,老是被几个自作聪明的“忠臣”跟前跟后地观察,苏雪都有种自己越来越像观赏动物的感觉。苏雪心想这是给自家男人面子,不发作,他倒好,自己提出来了。

南宫傲如今已然是个皇帝了,但听到苏雪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有一点反感的表情,反倒觉得这就是苏雪的风格,嘴角轻勾,也不介意筷子是苏雪用的,直接就着她的手,叼走她筷子上的豆腐。

苏雪反倒被南宫傲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弄得有点郁闷,又见南宫傲的脸蛋比起以往更加瘦削,不由皱了皱眉,嘀咕道,“减什么肥,硌死人了。”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给南宫傲接了一双筷子,“吃吧。”

只是,就算南宫傲想,事情却总是这么多。

听到有人来了,苏雪想也不想地摆手,“没见皇上在用膳吗?待会儿再过来。”苏雪才不管政务有多繁重,只是这一刻半会儿的都消停不下来,那这身体能受得了吗!

倒是南宫傲拉住了苏雪的手,也不介意其他人就在旁边,搂过苏雪在怀中,“拿过来。”

起初苏雪还不明白南宫傲的用意,直到看到他手中展开的文书中的内容,总算明白了南宫傲的用意。

在南宫傲的手中的,是一份名单,关于下一任宰相的候选人提名。苏雪只匆匆扫了几眼就有了些印象,是朝中仅剩的几名“干净”的元老大臣。

苏雪不动声色,倒是南宫傲先开口了,“你觉得如何?”

或许其他女人听到这种问话会很高兴吧,苏雪只觉得麻烦也没必要,“不觉得怎么样。”

“哦?”南宫傲没有斥责苏雪,反倒是将册子放到了一边,手指轻敲桌面,“这些可都是朝廷重臣。”

“是所谓的忠臣吧。”苏雪轻嗤,忠说得好听就是对主人专一,说得不好听就是不懂得变通,若是放在一般的位置也就罢了,要做到宰相这位置,若是不懂得变通,只怕是送死,若是变通了,恐怕又有一大奸臣要横空出世了。

南宫傲是个明白人,苏雪不以为他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怕是因为旧制度如此,但是制度又是什么玩意儿?本来不过是人为创造出来的罢了。

思及此,苏雪也不说,手中筷子飞出,断成几截,却是生生嵌入了桌面上,形成一个树状图。

南宫傲是何等聪明的人,只稍一看,就明白了苏雪的意思,“有意思。说吧,再给我多看看你能给我多少惊喜吧。”

苏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算哪门子惊喜,这可是我们祖宗的精华,倒是被南宫傲捡了个现成,“中书、门下、尚书。”苏雪也不看桌面,将三省六部制的雏形说了个大概。

南宫傲一点就透,越听,眼底的兴奋越深,心中不由感叹,庶女又如何?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像苏雪如此?连连点头,最后还不忘插上一句,“单只是中央分权怕还是不够的罢,地方制度怕也是要改革,寡人以为废除旧州制,行县制,加派监察御史,直隶中央,你觉得如何?”

这话,却是要行郡县制了。苏雪心中暗叹南宫傲确有做皇帝的资本,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还行吧,这可不是我说的,出了事可别怨我,毕竟我可只是庶女。”苏雪呵呵冷笑。

南宫傲大乐,一个积压在心头的问题解决了,兴起抱起苏雪,在原地转了三圈。

裙摆飞舞,发丝迷乱人眼,倒是苏雪先不好意思了起来,“行了,发什么疯,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虽然讨厌被小人抓小辫子,但是南宫傲的身份,苏雪还是顾虑的。

“怕什么,你是我南宫傲的女人!”

“只怕你南宫傲的女人不差我一个。”苏雪只是笑,眉眼淡然。

听了这话,南宫傲微微蹙眉,方才苏雪谈笑,南宫傲也没往心里去,而如今……南宫傲轻叹一声,搂住苏雪的后脑勺,两个人鼻对着鼻,眼对着眼,仿佛想要看进她的心中。

“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苏雪笑得凉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南宫傲的心声,只是,帝王再有情,由如何抵挡现实的无奈。

明明眼前的女人是这样近,却又感觉如此遥远,南宫傲心中起了一丝惊慌,哪怕是千军万马在前,都不曾有过的飘忽。

“你在想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此时此刻,哪怕眼前的女人要天上的繁星,他也愿意如后羿射日,为她打落天上的星辰。

“我?”苏雪望向天空,“我只想要一句保证。”

“保证?”

“答应我,若是有一天,你的枕边有了其他的女人。”苏雪抬头看向星空,“那个时候,就放我走吧。”

天上星星何其之多,而苏雪她本来也是自由之人而已。苏雪的爱来得绝对,也来得决绝,爱了,就全心全意,也来得心狠,容不了一粒沙子。

“不可能!”南宫傲断然否决了苏雪的话,“我南宫傲发誓,若是我……”

南宫傲的誓言,随着雪花,飘飘洒洒。

苏雪听得不真切,却还是愿意信了南宫傲的真心。

这样就够了,就算往后有任何变数,此刻,这样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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