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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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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静姝一笑,“我确实不在意,可昨日之事……到底也没算完了,我还有事,想去弄个明白。”

翠莲疑惑,“小姐还有何事不明白?”

迟静姝却没说,起身时,眉头一皱。

翠莲立即转开注意力,“没事吧?可是……后背疼?”

迟静姝没出声,褪去中衣。

翠莲一瞧,眼睛又红了,怕被迟静姝发现,连忙低下头。

可迟静姝已经注意到了,顿了顿,道,“把那西洋镜拿过来,我瞧瞧。”

“小姐……”

翠莲为难。

可到底抵不过迟静姝的坚持,只好去拿了两面西洋镜,一面递给迟静姝。

相对一照。

迟静姝后背上,那叠加而开的花瓣,便清晰入目。

迟静姝拿着镜子的手一紧。

片刻后,放下镜子,掩下眼底情绪,淡淡道,“更衣吧。”

翠莲忙转身,去拿了衣衫过来。

迟静姝梳头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块‘梅’字令牌,立时吩咐翠莲,“桌子那边,可有一块令牌?”

翠莲怔了下,这才赶紧去桌子边寻了一圈。

摇头,“小姐说的是什么样子的令牌?昨日至今,只有奴婢进过您的屋子,未曾瞧见……”

话没说完,忽然愣了愣。

迟静姝察觉,看她,“怎地了?”

翠莲想了下,又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说道,“昨日,奴婢似乎瞧见太子,从这底下捡了个什么东西走了……”

那时迟静姝坐在榻上,而她就站在距离桌子不远处。

瞧见太子‘落荒而去’时,顺带好像还掳了什么东西走了。

她只当自己是眼花,如今看来,只怕是没瞧错了。

便立时有些紧张,“小姐,可是什么要紧的物事么?”

迟静姝转过身,目光随意地落在梳妆匣上,心底到底还是忍不住起了点点波澜——昨日那般气恼,居然还记着自己求的事?

这人……对她……

念头才起,放在桌上的手,忽然一把攥住手边的一支镂空兰花珠钗。

低低斥道,“迟静姝,你到底是有多蠢!”

分明知晓那人无情无心,对自己偶尔的垂怜也不过是兴致所致,怎地还会莫名地起了这些痴心妄想?

恼怒过自己后,又觉得可笑。

前世今生的自己,求不得呵护,抓不来温暖,孤影寒寥,便对这一点点的垂怜,都贪婪奢求起来!

可不就是可笑么!可笑,又荒唐!

“小姐说什么?”翠莲走过来,瞧见她手里抓着的珠钗,“今日可是要戴这个么?”

迟静姝垂眸,松开手,面上已是无起无伏,点了点头,“嗯,就戴这个吧。”

翠莲点头,拿起珠钗,替她攒发。

谁想,用过早食,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罗婆子忽然跑来,在迟静姝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哦?可确定么?”迟静姝看她。

罗婆子信誓旦旦地点头,“老奴亲眼去瞧的,真真的!”

一直素淡寡然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点了点头,“很好,罗妈妈辛苦了。”

罗婆子也跟着笑起来,随后又问:“小姐准备如何做?”

迟静姝却笑着摇摇头,“不急,火候不够。”顿了下,笑道,“再等一等。”

罗婆子连连点头,“小姐就是周全。”

翠莲在一旁听着她极尽恭维的语气,有些想笑,扶着迟静姝便出了忆棠园。

路过角门的时候,再次遇着准备上朝的迟烽。

对于昨日书院之事,他尚未知晓,只是又叮嘱了迟静姝几句‘好好上学’之类的话。

对于她明显苍白的脸色和疲态,似乎完全没瞧见似的。

那态度冷淡的,连翠莲瞧着都一片寒心。

今日倒是没瞧见半夏。

马车边依旧是笑眯眯的小四子和一脸沉俊的贺青。

迟静姝瞧见贺青脸上有几块青痕,笑了笑,“这是在武馆弄的?”

贺青听她关心自己,满是欢喜。

却只是闷着头,点头,“是,昨日新去,武馆的老师和师兄们,说要练练手,便比划了几招。”

这是给下马威呢。

迟静姝挑了挑眉,“那你这是挨打了?”

贺青立马抬头瞪眼,“怎,怎么可能!我赢了!”

说完,对上迟静姝笑盈盈的脸,眼珠子一紧,又赶紧低头。

青稚呆闷的模样,瞧得旁边的小四子和翠莲都偷笑。

迟静姝示意翠莲,翠莲上前,递过去一个钱袋。

贺青一怔,似乎不明白迟静姝给他这个是做什么。

便听她道,“武馆中人,性情直爽,也没那些歪歪斜斜的心思。你得闲时,请老师和师兄们喝喝酒,吃吃茶,便能少挨些拳头了。”

贺青的脸上顿时有些红。

张了张嘴,“奴才真的赢了……”

“噗嗤!”

旁边小四子忍不住笑,一边拿了凳子给迟静姝上马车,一边笑:“得嘞,青哥,知晓您最厉害!头一天去就把人打趴下了,是不是?”

贺青瞄了眼迟静姝,没吱声。

小四子又摇头,“青哥不是我说你,这人情世故,还没小弟我通透呢!头一天去,打趴一片。你说说,你这是有后台还是有能耐啊?一新人,进去武馆头一天,不给人留面子,人家回头会给你好脸子?”

“可……”

贺青皱眉,“习武之人,哪有那些邪门歪道的心思?”

小姐刚刚也是这样说的呀!

小四子一脸嫌弃地收回凳子,“可也难保里头没几个蔫坏的呀?习武之人又都是脑子简单的,被挑拨了几句,能不害你?”

说着,甩了甩马鞭,“小姐这是提点你呢!”

贺青瞪了瞪眼,转头,就见车帘被放了下来。

那如花似玉娇娇滴滴的小女孩,也已经不见了身影。

心头有些失落,可又有些欣喜。

捏着钱袋,朝车帘闷闷地开口,“多谢小姐!”

车厢内。

迟静姝弯了弯唇。

翠莲掩嘴,凑到迟静姝耳边,低声道,“这个贺青,好呆呀!”

迟静姝摇摇头,又对车外道,“不着急去书院,先去一趟宝祥楼。”

小四子并不多问,高声应下,挥动马鞭。

贺青连忙跳上车门另外一边,将那钱袋,小心翼翼地塞进袖子里。

宝祥楼,是黎瑜留给迟静姝的产业之一,在距离百花大街的一个闹市口,是个能打尖能住宿的酒楼。

酒楼的前头,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楼。

一楼吃饭,二楼雅间,三楼住宿。

小楼的后头,又设有十几间院落。给不愿住房间的投宿之人所用。

是个十分精致又高档的地方。

也是少数几个,还没有被徐媛给偷换到自己名下的产业之一。

迟静姝回京后,便将这宝祥楼的一间小院,拨给了孟强。让他带着病重的老母,住了下来,吃喝全管,还有个小丫鬟伺候老人家。

自那之后,孟强对迟静姝的忠心,更是天地难动。

这不,一听人说,九小姐来宝祥楼了。

孟强这早饭都不吃了,扔了馒头就紧赶着跑到了后院。

果然瞧见小四子和贺青站在马车边,而迟静姝则领着翠莲,站在另外一棵树下,正抬头看那树上的花,娇娇俏俏的。

孟强看得心头一慌,立时要过去,可走了一步,又赶紧擦了擦脸,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这才正色靠近,恭恭敬敬地低头道:“见过小姐。”

马车边的贺青瞧见他方才的动作,皱了皱眉。

迟静姝笑着低下头,看他,“我吩咐你的事,多日不见你的消息。便来问一问。”

孟强顿时一脸愧色,忙道,“奴才无能,查了几天,竟未得一点有用的消息。”

迟静姝倒是不意外,想了想,道,“那个不急。你先帮我再去做两件事。”

孟强连忙低头,“是,请小姐吩咐。”

迟静姝笑了笑,“第一桩事……”

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靠后窗的周边,叶尚春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朝对面的人说道,“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对面的人,眼皮一撩,轻笑了一声,“小东西,背着本宫,又去到处招惹。”

那白面幽森,狞笑测测的人,不是萧厉珏,又是谁?

叶尚春笑着直摇头,“那个小子一看便知是个下人,殿下何需跟这样的人置气?”

萧厉珏冷哼了一声,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可一双深眸,却紧紧地锁着底下的小女孩儿,没有挪开半分。

叶尚春瞧得分明,又笑了笑,“瞧着不像是虚弱的样子。殿下可放心了。”

正说着,底下的迟静姝不知跟那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又轻笑起来。

笑颜在熠熠朝晖下,如花鲜嫩。

萧厉珏的脸,一下就沉了。

冷哼一声,明显地不悦起来。

叶尚春忍笑,故意道,“殿下从迟府外头一路悄悄跟来,无非就是想亲眼瞧见这丫头可好些了。如今瞧见这好端端的模样,怎地又不高兴了?”

萧厉珏斜了他一眼。

叶尚春倒也不惧他这眼神,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

又说道,“这回的血不少,除了给您制作的缓解之药外。剩下的,我准备带去找药王谷的那老头子瞧一瞧。”

听到‘药王谷’,萧厉珏看向迟静姝的视线终于转了回来。

“那老家伙,能知晓雪上仙的解法?”

声音森幽,倒是少了几分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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