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绮窗幽梦 > 言不惑 第伍章 茉莉花茶

我的书架

言不惑 第伍章 茉莉花茶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鳥語竹陰密,雨聲荷葉香。

  竹夫人剛鋪上,柳老爺就意氣風發地拿著名貴藥材,懷著青雲直上之心又上了京。

  小暑時分,雷雨陣陣,離了很久的梅雨季似又回來般,悶熱难耐,惹的人心煩意亂。天又長,婉柔更懶得動,囑咐白英換上花茶,晚饭后就一直偎著看書。二更天時,聽窗外雨慢慢停了,屋裡也不那麼燥熱,才準備歇息。

  剪了燈閉眼躺下,突然间,覺得鵝黃色的床帷帳微微晃了晃。兴许是天热,所以花窗沒關緊,婉柔想着就直起身来看,剛走兩步,心裡“咯噔 ”一聲。呀!那屏風後,可不又是先前的男子。仍坐在圓桌前,单手握著影青瓷的茶杯,這次倒是嚐了口花茶,略微滿意地點點頭。品绿薄外衣,深松綠的暗花紋,花團錦簇,墨髮披肩。正抬眼瞧著目瞪口呆,滿面驚恐的柳夫人,笑了笑:“夫人,不想去换件衣服,再来与我喝茶吗?”

  婉柔愣在哪裡,忽地聽他開了口,才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件薄紗里衣。臉頓時羞紅,忙轉到屏風後披上秋香色的外掛。战战兢兢地扶著床架,穩了穩心神,提着胆子小声問:“你,你是谁?”

  那男子自是也不搭话。

  夫人長出口氣,尽量显着威严到,“你若不開口,我便喊人了!

  “哦?”男子轻笑聲:“夫人若想让人捉我,为何对那夜之事,近日来都守口如瓶呢?”

  婉柔听他这话,心里着实委屈。她也不是不想说,一来怕人不信,再来自己屋里出现陌生男子,无论如何传出去有辱清誉。那男子仿佛能看透般,又笑道:“更何况,夫人觉得在下既然能进来,难道就没本事让这院里的人睡得更熟些吗?” 笑吟吟地放下茶杯,緩緩起身,似在說玩笑話般:“夫人若不愿出來與在下喝茶,那只好换我進去了。”

  “不,不,”婉柔嚇壞了,忙起身,“ 你別進來。”然后极其不情愿地,既怕又慌地小步挪了出去。男子其实并未动,笑着又坐了下来。望着女子在对面侧身落座,低眉颔首,自是不敢看他。

  婉柔心里七上八下,心想这人肯定就是众人所说的那“狐”,难不成是要加害於自己。手放在檀木桌上,炎炎夏日竟觉得异常冰冷刺骨,抖个不停。

  “夫人這花茶,小暑到还凑合喝得。”男子極平靜的口吻缓缓说着,如若在自己家般,“喝一點,壓壓驚吧!”推過來茶杯輕輕碰了碰女子顫抖的手指。

  她哪有心思品茶,手往后退了退,仍低着頭。夜極靜,鴉雀無聲。停了有半晌,又鼓足勇气悄悄问着:“這位公子,何事深夜來訪,難道小女子以前冒犯過您嗎?”

  “那倒沒有。”

  “那為何來此啊?”

  “夫人,”男子笑嘻嘻地,一雙黑瞳泛著水色粼粼,“夫人這花茶可是用樟腦,豆蔻薰的?”

  婉柔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開始問茶,習慣性地點點頭。那男子搖搖頭,仍笑着:“茶本已有香,若想要增香也該用天然的花朵,何必用香料呢。”言語溫和,氣息平靜。

  柳夫人便慢慢地不像先前那樣恐懼,又聽他談起了茶,並且非常有理,警戒之心就更松了些,順口道:“用花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不得其法,也不敢造次。”

  “以紙糊雙層笼子,上層置茶,下層放花,花香便可入茶。每日要將殘敗的花朵取出,換上鮮花。這樣封上幾日,自然就花香與茶香融合,香甜可愛。”用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茶杯沿,柔情似水地瞧過來。婉柔听他说得甚是有趣,也不自觉抬起眼来,正迎着男子的双眸,仿若揉碎了金子,闪闪烁烁。她愣了一下,又垂下頭。

  這位公子輕輕離座,俯下身又湊近了些,在女子耳邊溫柔細語:“夏日最好的是茉莉花,过几日我便来尝。”

  [什麼,竟還要來!]婉柔又是一驚,猛地抬頭想問,那男子早已不見蹤影。她才又聽到小院里的蟲鳴聲起伏,想剛才是如此緊張,竟只感覺得到對方而已。

  香飘山麝馥,露染雪衣轻。夏日的花园里,茉莉花簇簇盛开,翠叶朵白,香气扑鼻。

  丫鬟们每年都要采花制香,不单有茉莉,还有桃花,牡丹,芍药。闲时在後花園的花廳里做做香饼,香粉,也是件乐事。婉柔,芷彤也会一起,只是今年夫人特別心不在焉,時不時還望着那茉莉花出神。

  芷彤搖搖盛滿各色花朵的竹筐,打趣說母親怎麼這樣不出力,今年香花粉做好了,可是要多分給自己些。她們年紀本就差不太多,因此也不是很講究輩份語氣。柳夫人笑笑:“我看今年茉莉開得好,不如多拿出些,咱们做花茶,如何?”

  大家忙問如何做呢,婉柔便原樣說了一遍。眾人聽着,都覺得新奇有趣。現就用紙封了籠子,興高采烈地做起來。芷彤更是上心,連著幾日,親自摘了新鮮茉莉花放進去,又把敗了的撿出來。大概又過了有半個來月,這日柳小姐剛打開紙籠,陣陣清香撲鼻而來,茉莉本就香郁天下,如今融了茶香,更是獨一無二。芷彤開心得不行,手舞足蹈地撿了些茶餅放入木漆盒裡,直往婉柔房裡走來。

  人未見,聲先到,“母亲,茉莉花茶制好了,真是清香宜人,快與我嚐嚐!”柳夫人老远听到她兴奋地喊着,便知这茶肯定不错,心裡琢磨着那人到底不一般。

  小丫頭笑嘻嘻地接過茶餅,回小廚房精心地烘烤後,又放在木製茶臼里搗碎,再碾茶,羅茶,復又放回些到白瓷茶罐裡,再送回夫人屋裡。婉柔和芷彤便試著點茶再品,湯色碧綠,唇頰留香。

  芷彤很是歡喜,“這樣的法子,既簡單,還這樣好。”眉歡眼笑,“亏母亲怎么想得来,应该早说的!”婉柔笑而不语。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