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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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盛得这消息(格根会放云川卫的士兵回大同)后,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被掳的云川卫兵卒想起这些时日所受之苦,皆泣不成言,他们终于熬到头了。(只是,他们这一回去,不知还要遇到多少是非,是福是祸,皆听天命。)

绿海长风,骏马驰骋。

“要我说,三娘就是我们的福星,是草原上的精灵。”章涵对徐盛道:“你看她那两颗若隐若现的小兔牙。”徐盛笑道:“是啊。”三娘舞起长鞭,轻轻挥向徐盛和章涵:“说谁长兔牙呢。信不信,我让格根反悔。”徐盛道:“三娘,章兄是夸你可爱呢。”三娘嘴角一撩:“徐盛,你迟早会被章涵带坏的。早在远来客栈我就看出来了,他就是个登徒浪子……”章涵一脸无辜,对徐盛道:“徐兄,你一刀把我杀了吧,我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徐盛把腰刀扔给章涵,笑道:“锋刀在此,你自己动手吧。”章涵见状,故作惊恐:“徐兄,没想到啊,你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他盯着弯刀,迟迟不肯“动手”,三娘轻挥一鞭,将弯刀纳入怀中,随后拔刀一笑:“那我就替天行道,做件善事吧。”一时间,草原回响起阵阵笑声。

众人坐在一块青石上,就着长风,眺望着东方。只闻青儿伤怀道:“不管是这处异乡,还是那方故土。都有好多好多的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何不食肉糜!大明的皇上,真的会在乎民间疾苦?不,他一心想着的,只是修仙问道。”徐盛道:“其位者,理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青儿垂着眸:“再看那些富人权贵家的奴仆,早已习惯了叩拜作揖,别人给予恩惠,动不动的就以命相报……”三娘道:“我恨,恨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官僚豪绅,更厌恶人们卑躬屈膝、奴颜婢膝的样子……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人,不必仰谁的鼻息而活。天下之大,人生苦短,自当随世不羁。(诚然,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啊,推动生产力,有新的阶级,历史才会往更好的方向走)”徐盛道:“不错,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人。”

那晚,汉人营,众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替徐盛等人高兴。(亦流露出了无尽羡意,这些汉人虽久居塞外,却依旧不忘落叶归根之情)

“丫头,怎么哭了?”徐盛摸了摸俪的头:“俪是个大姑娘了,不能随便哭鼻子。”俪听完,哭得更加厉害,她抱着徐盛:“呜呜呜……徐大哥,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徐盛安慰道:“怎么会?”俪泣道:“你们要回大同,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哭了很久,随后抹了抹泪,抬起头:“我一定会来大同找徐大哥的。”徐盛听完,不禁微微伤感:“俪,好好照顾好你爹爹……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俪趴在徐盛怀里,久久不愿放手:“徐大哥,等我真正长大了,你会娶我吗?”徐盛缓缓道:“俪,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真正的幸福。”俪摇着头,又流下泪水:“徐大哥,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十日后,格根几近康愈。

帐内,“是该回去了。”格根起身道:“送他们一程吧……”不远处,只见三娘等人在毡车旁等着格根。

风吹草低,鹰舞长空,清歌哼唱。一送就是五十里。不久,格根只觉胸口慌闷难忍,他还是有些不适,送行队伍随即停了下来。

“格根,我们要走了,你要保重。”格根不舍道:“好,等我真正成为蒙古大汉。你要记住说过的话,不能反悔。”他一脸深情,凝视着三娘。只见三娘扬眉一笑,应允道:“嗯,我说话算话。”她顿了顿:“格根,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大汉,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大汉。我知道,你可以的。”离别总生长情,几番告别,终离去。

一路上,众人不时回头——

青儿望着这片熟悉的草原,心念道:“也许,我还会再来,可是……我真的不愿意……”

章涵捋了捋胡子,看着一脸伤怀的青儿,心念道:“没想到,我胡子都这么长了。这里的一切皆因你而美丽。”

徐盛一脸肃敛,他看着云川卫的众兄弟,又望向草原深处,心念道:“如果没有战争,或许我们会是朋友。”

三娘回望着草原,将手捂在自己心口,心念道:“老天爷,长生天。为什么人生在世,简简单单地活着就那么难呢……”

毕竟有云川卫的兵卒与三娘同行,格根不甚放心。他命巴图领着十几个蒙古勇士乔扮成汉人模样一路护送三娘与青儿到宣府,并暗中下令:“若是途中有人心生歹心,立即杀之。”

走了几日,又见大青山,长空清澈如洗,远远飘来一阵花香。章涵边啃牛肉干边感慨:“徐兄,你看前方这座大山。”徐盛抬起头:“怎么?”章涵道:“我爹常说,世事无常。还可记得,那时候,此地泛起大雾。”他长叹一声:“那会儿,我只觉人生如雾,缥缈无望。”徐盛一笑:“如今,我们又回来了。”章涵朝着天空大喊道:“是啊,如今……我们又回来了……”

三娘驾马而来:“喊什么呢!”章涵满心高兴,指向大青山:“三娘,你看前方这座高山,是不是特别的清秀?”三娘嫌弃道:“才没有呢,这儿的山有什么好看的。”她问道徐盛:“徐木头,你说这儿的山美还是江南的山美呀?”徐盛望向大青山:“一方山水自有一方山水之美,何必强行比较。”三娘嫌弃道:“真没意思,这江南的山一定比这里美。”她甩着鞭子:“过阵子,我就去江南,去看看那温柔的水乡。”徐盛打趣道:“嗯,要先成为一位温柔的姑娘,才不枉千里迢迢去赏景。”三娘听罢,扬起手中之鞭:“好你个徐盛,我哪里不温柔了……”两人一番打闹,众人见状,皆开怀而笑。

那方,格根帐内,只见他喝着葡萄酒,心神悲沮:“我比他好过千倍万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他……”他将酒杯狠狠摔下:“来人!传令下去,请将军们速来议事!”他起身,走向那幅巨大的作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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