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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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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五神酒,怕是要从智子小时候说起。

智子出身名门,只不过这个名门和常人所理解的名门有点儿偏差。

智子的父亲和爷爷,都是日本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智子实际上是出身于黑道世家,她的家庭,是黑帮名门。

从记事起,智子虽然处处能感受到‘黑道世家’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困扰,但是她还是尽量避开了黑道。一方面因为她是个女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智子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带来了一位身穿僧袍的客人,父亲要智子把他最爱喝的五神酒拿出来,来招待这位客人。

当智子把五神酒端进父亲的房间的时候,她看到哥哥也在。那个僧人正打量着哥哥,跟智子的父亲说‘松泽命格刚烈,最好不要加入帮派,不然成年后会很危险’。——松泽是智子哥哥的名字。

时间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那天的场景,智子还回忆得很清楚:当那位僧人说完这些,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跟智子的父亲说,智子命格奇特,若入黑道,必然如鱼得水,声名显赫,但做其他行业,却是百般艰难。他建议智子的父亲,不如培养智子做他的接班人。

智子记得,当时的父亲对此不以为然,大笑着说女人怎么能混黑帮,即使混黑帮也不会有前途。

后来,智子知道那个僧人叫鸣寒禅师。据说,他能未卜先知,算命很准。

然而,智子的家族并没有听从鸣寒禅师的这条建议。年少的香奈松泽更是不相信一切命运的安排,甚至对黑帮生活有一种近似虔诚的热爱。

而后来的事实,似乎也在证明鸣寒禅师说错了,因为松泽十六岁加入黑帮后,连续做了不少大事,到二十岁出头,在整个日本黑道,香奈松泽这个名字,都代表着足够的势力和威严。

智子时不时会想起哥哥的样子,也会想象类似‘哥哥如果活着,会不会被雷米兹感染’之类的问题。但是这除了寄托思念,并没有什么意义。

是的,智子的哥哥死了——他二十三岁那年,在几十个帮众的陪同下走在路上,却被一把飞刀精准的击中了脖颈,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死了。至今,智子的家族也没有找到这起命案的凶手。

而智子的黑道生涯,也从那时开始。

哥哥死的那天,智子还是早稻田大学一名成绩优异的学生,她正在自习室准备即将来临的考试,却得到了哥哥去世的消息。

因为哥哥的死,智子的命运于是被彻底的改变了。因为哥哥死后,父亲忽然想起许多年之前鸣寒禅师的话。

父亲要求智子加入黑帮,因为他担心自己去世后,智子若不加入黑帮,实在难以自保。

智子觉得父亲这个提议有些荒诞,但是面对倔强且处于醉酒状态的父亲,她还是暂时应承了下来。

在雷米兹大爆发之前,智子还只是在帮派里帮着父亲打点一些杂事,她本人并没有想在黑帮世界取得多大的发展,甚至于计划着适时退出黑帮。而雷米兹的爆发,把一切都改变了,智子记得雷米兹爆发最猛烈的那几个月,两个帮派之间的火并,竟然会因为找不到足够的人手而不了了之。

而智子的父亲,在亲眼目睹了雷米兹病毒在他一个手下身上爆发之后,像是有某种预感一样,在一个夜晚,他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黑帮资源,包括许多家夜总会、酒吧、还有贩运军火的联络人、其他帮派安插的内线信息,统统都交付给了智子。

在交付完这一切之后,智子的父亲让智子把他的五神酒拿来。

智子也清晰的记得父亲端着酒跟他说的话,父亲说:我今天见过鸣寒禅师了,鸣寒禅师对我说,我是无法逃过雷米兹的,我的帮派也要完蛋了,除非我把帮派交给你。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雷米兹随时都可能发作,如果发作,我怕我来不及跟你说话。

智子记得当时父亲脸上并没有任何对雷米兹病毒的绝望和恐慌,反而很平静,很释然。

父亲说完这些话,饮下了一口酒,又递给了智子一张纸,说那是五神酒的配方,又说这配方是当年他花大价钱从中国买来的。

智子并不喜欢喝酒,所以对父亲给的这个配方,并不如何在意。直到父亲又说了那段领她至今记忆犹新的话:智子,你记得,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个男人当着你的面,喝下五神酒,而且吃掉了里面的五种毒虫。你一定要杀了她。

她问过为什么,父亲却没有告诉她。

几天之后,跟许多男人一样,雷米兹病毒,在智子父亲的体内毫无征兆的爆发了,智子匆匆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于是,那一段话,也成了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遗言。

在父亲的葬礼上,智子再次看到了鸣寒禅师。智子跟鸣寒禅师提起父亲的遗言,鸣寒禅师却说,那些话是他告诉父亲的。鸣寒禅师还跟智子说:是否杀那个男人由你决定。但是,那个男人将是你一生唯一的男人。

智子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因为父亲的兄弟、妻子、儿子甚至两个情人,都因黑帮而死,期间的许多事情,让父亲痛苦不堪。父亲看来是相信了鸣寒禅师的话,他只是想让智子一心经营黑帮事务,不要被感情所累。

葬礼上事务繁杂,许多人都要接待。智子并没有和鸣寒禅师说太多,但是她和鸣寒禅师约定,几天之后再见面,智子想知道更多。

可没想到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鸣寒禅师却先走一步——他没有逃过雷米兹的魔爪,死在了寺院之中。

而此时,智子身上,担负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命运,若无人主持大局,帮内群龙无首,必然混乱。地下秩序的崩塌,甚至会影响到整个东京的治安,而若别的势力趁机而入,甚至智子本人的生命安全也难以保证。

经过几个昼夜的思索,智子终于做了决定。

她收拢了在雷米兹肆虐之下还幸存的帮众,开始逐步重新经营帮派里原有的产业,同时开始大量招募女成员。当女子成员逐渐增多之后,智子在自己的肩膀上添了一束樱花纹身,宣布帮派改名樱花组。

智子从小耳濡目染着黑帮的手段,身上又流淌着黑帮的基因,她也想过自己加入黑帮会是个什么样子。然而她没想到,待她真的加入了黑帮、统领大局之后,竟然感觉那么熟悉和自然,仿佛回家一般。

智子渐渐开始饮酒,五神酒成了他怀念父亲的一种方式,也成了樱花组入会仪式的一部分。偶尔,智子也会用五神酒来招待客人。

喝过五神酒的人不少,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吃里面的毒虫,甚至连想吃的征兆都没有。

想想也是,喝茶的人有许多,可是喝茶又要吃茶叶的人,却是没有听说过。就算是有人愿意吃茶叶,毒虫和茶叶可不是一种东西,那些毒虫光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通常智子也不会把那些毒虫盛到碗里招待客人,除非那个客人是男人。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做了这件事。

这也让智子对这件事更加疑惑起来,她在想,会不会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只是鸣寒禅师故弄玄虚的言论?

但是,这个预言,还是会反复的出现在智子的脑海里。毕竟,好奇,是人类的本性。

当她在娱乐产业上跟幽灵组对抗,计划从魔都绑架一批男人的时候,她已经做了决定:她决定绑架了那些男人之后,为他们摆出五神酒。她跟部下的解释是五神酒具有抗晕船的功效——五神酒倒是真的有抗晕船的功效,但是只有智子一个人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在谢昭瞪着眼睛,斗气一般的咀嚼了那些毒虫的时候,智子内心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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