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有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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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慈的城西别院,依山而建,位置十分清幽隐蔽,谢蕴慈带着云朵穿过庭院,来至内室,翻箱倒柜想找件女装给她换上,打开箱笼,却扯出一堆大魏服装,顿时十分打脸,他咳了声,解释道。

“我们家没有别的女人,这些,都是我娘年轻时穿的,所以……”

云朵才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不用穿那又厚又重的辽国服饰,她欢喜得不得了,根本不理会谢蕴慈,抱着衣服就往屏风后走去。

谢蕴慈望着映在屏风上的妙曼身姿,呆了许久,有些脸红地将视线意至屋顶,许久,竟鬼使神差的开口道。

“云朵,你……和晏初,有、有没有同房?”

话一出口,他感到屏风后的人影猝然一僵,立马后悔不已,这问题问得实在露骨,确实有点冒犯她,但……即使这是明知故问,谢蕴慈却又抱着一丝侥幸,还是屏住呼吸等待云朵回答。

足足过了半晌,云朵慌乱的声音才从屏风后飘出来。

“你、你乱说些什么!我、我们怎么可能……可能同房……”

闻言,谢蕴慈一颗绷紧的心蓦然放松下来,顿觉如沐春风,不由嘴角微弯,正要再确定一下,门外有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压低道。

“薛飞来迟!主上可在?”

谢蕴慈赶紧咳嗽一声,拉开门,一名眉目俊朗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跨步进来,见了谢蕴慈,单膝跪下作礼,声音微显激动。

“这一年的卧薪尝胆,主上受苦了!”

谢蕴慈双手扶起他,摇头冷冷一笑。

“为了反魏大计,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谢蕴慈示意他坐下说话,两人便一起走到桌边,方才落座,云朵刚好换好衣裳,整理着腰带从屏风后出来,见多了个人,一时不知所措,刚要躲出去,谢蕴慈却招手道。

“云朵,过来吃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醒,桌上羊腿的香味不由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云朵很没骨气地挪步走过去坐在一旁,心中说服自己,也好,听听他们说什么,到时候好去告诉给将军知道。

薛飞警惕地看着大快朵颐的云朵,询问地看了看谢蕴慈,谢蕴慈见状,对他点点头。

“无妨,都是谢氏后人,此次我能得到老贼的信任,多得云朵姑娘相助,云朵姑娘非同一般女子,谋虑深远,反魏大计需要她。”

云朵差点没被噎住,吓得越发不敢抬头,只当没听见,一个劲地埋头啃着羊腿。

将军啊将军,您从前顶着我的摸样都干了些什么!我不要当反贼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呜呜呜!

谢蕴慈显然已经习惯了云朵的不答话,只当她在闹别扭,便开始询问薛飞他离开这一年沛城的情况。

薛飞乃是谢蕴慈旧部,沛城被破后本欲殉城,被晏初阻下软禁起来,谢蕴慈被招安后,晏初又在炎景帝面前进言,要任用沛城旧员,以定民心,朝廷这才封了他都尉,仅在守城的黄衍将军之下。

谢蕴慈将这一年来晏初暗中助他的事对薛飞说了一遍,并一厢情愿地将这些都归功给云朵,云朵听着他的描述,冷汗涟涟,羊腿都变得难以下咽了。

薛飞听罢,崇敬地看了云朵一眼,感叹道。

“陆姑娘真乃扫眉才子,女中豪杰!主上得你相助,定能如虎添翼,一举夺回疆土。”

见云朵头都不抬,薛飞以动解读为自古有大才者皆是性格乖张的,也不怪罪,突然他似想起什么,转头喜滋滋地对谢蕴慈道。

“主上,近来有几支谢氏旧部同我联络上了,他们都潜伏在大魏各咽喉要塞,对将来起事很是有利,也不知何人部署的……”

云朵撕着羊腿的手一顿,不知为何,她突然联想起苏家老宅里晏初分门别类夹在书中的信,以及信上的内容,神色一时十分复杂……

这表情落在谢蕴慈眼中,他不由深深看了云朵一眼,目光似含着笑意与感激,云朵知他又误会了什么,一时叫苦不迭,但又无从解释,还好谢蕴慈没有深究,只是对薛飞道。

“很好,只是黄衍那边,务必继续虚与委蛇,莫要打草惊蛇。”

“主上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正说着,门外闪过一道身影,高声禀报道。

“都尉!晏初带着一队人马到沛城外了,黄将军让您一同过去相迎!”

薛飞站起身,注视着谢蕴慈表情十分为难,他恨恨道。

“哼!竟要我去迎接那昔日死敌,这个黄衍!”

说归说,他还是将目光投向谢蕴慈,毕竟现在屈居人下,就算捧场做戏,也不能失了台面上的规矩,晏初身为镇北将军,比他和黄衍都高几阶,又是奉旨前来,自然要去迎接的。

谢蕴慈却似没听到一般,目光落在云朵身上。

云朵自刚才听到晏初两字,哪里掩饰得住心中的喜悦,双眼登时亮了起来,羊腿也丢下了,抿嘴又似期待又似不安。

谢蕴慈神色一黯,收回目光,淡淡道。

“自然要去,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城门大开,晏初一马当先,带着随行的队伍缓缓行来,黄衍带着薛飞等部下等候多时,他在大魏便与晏初交好,这次被委以重任固守沛城,本来以为是个轻松差事,哪知竟是个难拆的鱼头,这些刁民被谢氏洗脑十年,冥顽不灵,对大魏敌意深厚,可皇帝的意思,对百姓要以安抚劝导为主,所以他手下的士兵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憋得他一肚子窝囊气。

如今见了晏初,不由喜上眉梢,忙不迭拱手作礼。

“久违了!晏将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晏初还礼,目光淡淡扫过他身后抿着唇表情僵硬的薛飞,微微一笑。

“看来黄将军这守城岁月,过得有些度日如年。”

一句话正道出黄衍心声,他忙拉着晏初大吐苦水,只差没鞠上一把辛酸泪。晏初微笑听着,同他一起慢慢策马进城。

沛城百姓听说晏初来了,都前来围观,男女老少皆是带着对待仇敌的屈辱愤恨而来,可见了晏初骑着踏雪宝马,悠然行来的身姿,又都退让至一边,竟无人敢近前。

毕竟他们是见识过何谓“杀破九泉日月昏”的,那张秀美无害的脸,在沛城人眼里,看着竟有几分胆寒,畏惧强者是人的天性。

宽阔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驰而来,气势汹汹穿过人潮,径直冲到晏初的队伍前才勒住,黄衍见居然有人如此不懂规矩,刚准备让人将他叉下去,没曾想那人竟对着晏初抱拳,挑衅一笑。

“晏将军,谢某不辞而别,先行一步到家父墓前磕头,晏将军不会见怪吧?”

黄衍闻言,才知眼前这人便是谢蕴慈,忙摆手让正要上前的部下止步,只转头看晏初如何处理。

只见晏初笑得彬彬有礼。

“安阳侯言重了,思乡情切乃人之常情,何来见怪之说,至于有些不守规矩的人,在下已经按律处置,安阳侯大可放心。”

晏初说着,目光定在与谢蕴慈同乘一骑的云朵身上,提高声音道。

“云朵,还不过来?要麻烦安阳侯到几时?”

云朵见到晏初早已百感交集,无奈谢蕴慈双臂圈着自己,一时又急又气又愤又恨,听见晏初喊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谢蕴慈跳下马来,像小狗一样颠颠跑了过去。

晏初伸手将她捞上马背,对谢蕴慈一笑。

“多谢安阳侯替在下照顾贱内,一路也有些乏了,恕在下就不相陪了。”

黄衍见晏初要走,便对谢蕴慈拱拱手,带领一众人等打马随他而去。

谢蕴慈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拳头不由捏紧。

晏初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蕴慈!不要怪我,自古皇帝最怕看见的便是结党营私,何况是你我这样锋芒崭露的人,只有我们不合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才更放心,我们的赢面才更大。

云朵听见晏初叹气,抬眼望,见那精致的脸庞上蒙着一缕淡淡的落寞,越发肯定了他对谢蕴慈的嘴硬心软,心绪一时纷杂,晏初回神,低头望她,两人目光一触,云朵忙红着脸低下头。

晏初似想起什么,有些吃味地低声道。

“你这几天跟着谢蕴慈,他……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云朵以为他问的是正事,忙将谢蕴慈和薛飞的对话一句不漏的背给他听。

“有!谢蕴慈说他的反、反魏大计,需要我帮助,他还要薛飞忍辱负重……”

这个傻女人,晏初十分无语。

“我指的不是这些……”他转念一想,又道。

“他的话你听过便罢,不必深究。”

云朵应了一声,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将军……您说您在做很危险的事,是不是指……”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只好小心翼翼地睨了晏初一眼,却见他面色微寒并不言答,吓得不敢再问。

晏初圈着她的手臂突然一紧。

“云朵,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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