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茧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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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x日——

今年夏天气温提得厉害,才六月就已经把空气灼得闷热,呼吸时充斥着火辣辣的感觉。

我在异空间的休息室里观察残骸的情况,最近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底座已经拼好了。

底座与上部相接的支柱也拼好了,最上面的部分看起来像是装盛液体的器皿、只拼好了三分之一。

整体是一只杯状的器具,像是酒杯,又比酒杯更精致。

搁在一旁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我按下接听键。

“查到了,那个窗的直属上级也死了,就在窗死亡的一周后,酒后失足跌进海里淹死。”

“再上一级呢?”

“他们是新部门,目前没有再上一级,暂时直属总监部管理。在他们死亡后,这个部门就被取缔了。”

“那上面的那群人知道我需要碎片吗?”

“试探过了,老东西们不知道。”

“有其他人在背后搞鬼哦,悟。最近信箱里改送地址了,干掉地址上的咒灵后都会拿到碎片。”

“啧,应该是普通人做的,遗留的残秽少到没法追踪。”

“大概率是役使或者控制普通人做的。不仅会专门挑我离开的时候,如果我连续待在房子里一周,ta就能连续一周不出现。”

“不见光的老鼠真是烦人。”

“没关系,ta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好处,迟早会现身的。”

“哇,你很懂嘛。”

“嗯。”

“……”

五条悟还说了什么我没太注意听了,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杯状残骸,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意。

快了,很快就能完全拼好了……

……

……

2007年8月29日——

“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1

大清早就被五条悟一通电话叫起来,吵吵嚷嚷让我去高专的练习场地找他。

自从半年前高专发现设立的结界对我形同虚设后,就撤掉了专门针对我的防护措施,在知道我和五条悟之间存在束缚后,校内人员对我的态度也逐渐从回避变成了无视。

特别是五条悟的老师,夜蛾先生,刚开始见到我时还非常震惊,把五条悟提溜到一边去质问他,现在见到我甚至能点点头打招呼。

人类的适应力果然极强,发觉改变不了就能试着接受。

不过隔壁京都的学校倒是始终如一地警惕我,不如改天直接进去吓他们一大跳?

今天的阳光尤其毒辣,训练场的地面被晒得滚烫,室外的环境如同即将开盒的蒸笼,无数股热气把人团团围住,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准备开始喽1

我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躲在树荫里看夏油杰和硝子测试五条悟术式的最新效果。

两人同时掷出钢笔和橡皮,钢笔自动停滞在半空,而橡皮则穿过了术式砸中五条悟的头。

“……可以对物体的危险程度进行甄别……现在已经可以几乎毫无间距地释放无下限术式……”

“毫无间断?………烧坏脑子的埃”

“………”

从主动技能变成被动技能了啊,那不是更强了吗。

我把头靠在树干上,微微仰脸看着从树叶间隙中投射下来的光线,零零碎碎挤在阴影里形成斑驳的光斑。

……

真热埃

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硝子则独自踱步到我所在的这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席地而坐。

我在犹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硝子却主动仰头看向我:“你在等五条吗?”

“……嗯。”我反手一撑,往下跳到她身边,地上的落叶被我的动作带得震了震。

家入硝子盘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看我:“刚认识的时候不是还很活泼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沉默。”

“还找我交换过联系方式,结果从来都不吱声。”

我也坐在了地上,蜷起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说道:“悟有说过,你在听到咒术总监部发布的消息以后就直接离开酒店回高专了,应该也是不能接受的吧。”

“所以是真的了?”

“是真的。”

硝子被破碎的阳光照得略略眯起眼,“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他们想让我去死,我只是还回去了。”

他们三个人,每人都单独问过我关于这件事的部分情况,这么看起来还挺默契的。

“三十几个人都是吗?”

“都是同一个派系的啦,好像是那个……保守派?后来拜托一个认识的刚转行的姐姐,用她的人脉查了一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埃”

硝子下意识摸进了裤兜,烟草包装盒被她带得往外一挪,又想起来这是在学校,重新把烟盒塞了回去。

“要抽烟吗?”我注意到她的动作,“抽烟是什么感觉,好玩吗?”

“……”硝子撩开遮挡视线的碎发,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这种时候又像小孩子一样单纯了。”

我反驳她:“不是单纯,只是没试过,所以不明白这种感觉。”

“是吗?就当是这样吧。”五条悟已经和夏油杰说完话,朝这边走过来,家入硝子站起身拍了拍后臀的尘土杂草,“下次见面的话轮到你主动打招呼了。”

说完背对我摆了摆手,离开了训练常

我没明白她这句话的里层意思,被五条悟拍肩膀的时候还在思考,顺口把刚才发生的对话告诉他了,询问他的想法。

“啊,硝子不是道德观念很强的人。”毕竟同窗两年多,五条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家入硝子的想法,“如果问清楚原因,觉得可以理解的话就随便了。”

“至于打招呼……就是觉得这次是她主动,下次轮到你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五条悟说完后还挺纳闷的,手指虚虚抵着下巴说道:“奇怪,她还挺喜欢你的?”

我一边拿出手机给硝子发了第一条短讯“好的[爱心]”,一边回答五条悟:“我知道了,谢谢。”

这种一心二用的态度明显让他觉得不爽,正想张嘴吐槽时接到了来自夜蛾老师的电话。

“老师,什么事?”

“蔼—?这种时候?好热埃”

“……知道了知道了,会很快过去的,好啰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吗。”

被训了一句“没大没斜的五条悟耸耸肩,无奈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看向我:“唔,有点事要去一趟办公室,跟我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有点渴,我去自动贩卖机等你吧。”

“行啊,等下我过去找你。”

“你要喝什么吗?”

“等我过去了再买吧……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吗?”

“……”我不甘示弱,“那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吗?”

“知道啊,各种口味的碳酸饮料。”

居然真的知道?我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问道:“……清爽的冰镇饮料?”

“啧。”五条悟舌尖抵着牙关,轻嗤了声,戴上墨镜,“走了。”

……

莫名感觉压力好大。

自动贩卖机在校内公路旁边的屋子里,是一座和式的木屋,里面还安装了空调和座位供人休息。

我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年级的灰原拿着一罐饮料出了木屋,礼貌地关上门后捧起饮料狠狠亲了一口,连蹦带跳地跑远了。

……买到饮料这么激动吗?

怀着疑惑的心情走过去,正巧听见屋子里夏油杰压抑着情绪的、难得透露的心声:“那么,把所有不是术师的家伙统统杀掉不也一样吗?”

响起陌生的女声:“夏油同学,你说的是可行的。”

?!

哐当。

用力拉开门,在两人同时看过来的眼神中说道:“不行。”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挑了挑眉,还没对这种直接反驳自己看法的话做出回应,夏油杰就出声了:“为什么不行。”

我按下了自动贩卖机,从出口捡起一瓶碳酸饮料,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他:“如果被你杀掉所有人,那电厂就没有人工作了,失去供电会很麻烦。特别是夏天,超级热。”

夏油杰一愣。

“啊,方便的地铁也不会再运行了,更别提需要人手的公交和出租,出行会重新变回步行的原始状态。”

这还只是一方面,总之我的生活一定会变得超级麻烦。

“反正不行,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歪了歪头,不解地问道,“难道你要让术师进行普通人的工作吗?人手根本不够吧。”

坐在旁边的女人脸上挂起饶有兴致的表情:“诶?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方向哦……仔细一想真的会很麻烦,我改变看法,还是不可行吧。”

夏油杰耷拉着眉眼,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神:“术师不会生成咒灵,没有咒灵的世界才能带来真正的幸福。”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听起来好像充满了大爱,结果就是私心拔高了术师的地位嘛。”

我被这种结论逗笑了,“万一生出的后代又是普通人,那怎么办呢,杀掉吗?”

“……”夏油杰似乎没有想到这么远,没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谈话的兴致却出乎意料地提升了:“对了对了,不是说术师和咒灵是平衡对等的关系吗,一方变强另一方也会跟着变强;同样的,一方削弱,另一方也会跟着削弱。”

我单手握着易拉罐,面带笑意盯着他:“只要术师全部死掉,是不是咒灵也会跟着消失?我还蛮好奇的。”

“不如你先试试啦,怎么样?为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你不去死呢?夏油杰?”

……

……

抱着一袋饮料和五条悟坐上了回市区的公交,他好奇地戳了戳我的肩膀:“怎么了,自动贩卖机那里见到你的时候就一副思绪沉沉的样子,遇到麻烦了?”

我懒懒地瞟了他一眼,说道:“和你的挚友吵架了。”

“……和杰?怎么,你说了什么道德线以下的话吗?”

“才不是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他说要杀掉所有普通人,我让他不如自己先去死。——以后没有供电的话夏天不是会被热死吗?”

五条悟微怔,突然握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说道:“唔,会被热死?”

“不对。前一句。”

“噢,夏油杰说要杀掉所有普通人。”

五条悟瞳孔一缩,公交此时恰巧停住了,他直接从大开的窗户跳了出去,声音遥遥地从风中传过来:“……你先回去!我去找他1

“……?”好吧。

到达站点时我提着饮料下了车,转过巷口的拐角,看见一个人站在我家门前,往信箱里塞了一张纸片正要离开。

“喂。”我站在原地,叫住他,“就是你在一直给我提供消息?”

他转身看过来,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放进人堆里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的样貌。

“我是受人所托的。”那个人脸上挂着近似模板的微笑。

我慢慢走近他,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没有特别的目的,请您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就好了。”

……没有图谋?不可能。

“这些消息给了我便利,作为回报我会帮忙,但是我不会帮不愿意的忙。”

那个人稍稍叹息了一声,看似真诚道:“您所求的,也是我们所求的。”

“你知道那个东西。”语调陡然降了下去。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宝物……知道的人可不少。但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拥有收集碎片的能力,所以请您加油。”

话音刚落,他就准备离开了,我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皱眉问道:“……你额头的缝合线是怎么回事?”

他背对我,越走越远,仿佛是笑了:“那个碍…”

“只是普通的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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