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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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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气氛极其压抑,郎世明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他的手上带着手铐,脚上拴着脚镣。往日里那个醉心于学术,德高望重的老顽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目光凶恶,神情阴翳的垂垂老人。

丁春秋犹豫了良久,干了这么多年警察,面对他的时候,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的身上被背负着数条人命。那一个案子拿出来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一时间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还这一幕是着的。

此时,一直沉默的郎世明缓缓的抬起头道:“你不用问了。我会把该说的都告诉你。我曾经以为,有些事终究会埋在时光里。没想到千算万算,终究是法网恢恢,难逃一劫罢了。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老丁想给他递一杯水,但是一想到他竟然是干尸案的凶手,不由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郎世明此时缓缓道:“三十年前,根本不是朱和非要去报仇,而是我非要去。老朱那个人心慈手软,也没什么主见。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指望他啊,老师的大仇估计永生难报了。……”

老丁坐在一旁听,似乎也回到了那个三十多年前的岁月里。

一声霹雳,东南亚常见的暴雨倾盆而至。辆老旧的中巴汽车摇摇晃晃地从远处开来。一个人影忽然从路边丛林里蹿出,几乎和中巴“撞了个满怀”。此人在雨中示意司机开门让他上车。中巴司机咒骂着打开了车门,来人上车刚要往里走,却被司机拦住。

司机用当地语言问他要护照,他一愣问道:“你会英语吗?”

司机诡异一笑,用当地英语问道:“护照。”

此人犹豫了一笑,从怀里掏出护照递了过去。司机打开护照查看。上面写着郎世明三个字。

年轻郎世明看着司机,脸色不豫。司机递还护照道:“我们不能拉外国人。”

年轻郎世明皱了一下眉,又往后车厢里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几张旧版十元人民币塞了过去。

司机连连摇头:“我们不收这个。”

郎世明一咬牙,又掏了一张美金塞给了司机。司机这才示意他坐到后面去。他提着一个背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后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身边坐下。低声用中文骂道:“王八蛋。”

隔壁青年转过脸,但看不清面容。他问道:“你是中国人?”

郎世明一愣,笑问:“你也是?”

青年伸手道:“你来出差的?”

郎世明握住青年的手:“找虫子。我叫郎世明,你呢?”

那个年轻人笑道:“朱和平。”

一道闪电照亮车内,青年朱和平冲着郎世明微笑。

中巴停在小镇的一家破旧旅馆前,年轻郎世明和青年朱和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冲进了旅店。

房间门被打开,年轻郎世明浑身湿透了的一边冲外面打着招呼,一边走进房间。等他关上房门,忽然敛去了笑脸,沉着脸打量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借着外面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郎世明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几乎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竟是略微不祥的“三长两短”。

郎世明迅速起身开门,一条黑影闪进来,是朱和平。他明回头锁门,再回身,松了一口气笑道:“终于到了。”

朱和平点头:“终于到了。世明,我,我觉得有些害怕。”

郎世明皱眉道:“我是为了我老师,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朱和平颓然坐到椅子上:“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郎世明道:“为了老师,冒多大险我都愿意。再说陆伟也未必是坏人。”

朱和平抬头看着他道:“那我们干嘛还要分头来,还要假装不认识,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

郎世明坐到床上望着窗外一只一直在一盏小灯前“扑火”的飞蛾,一字一顿地:“因为老师不在了,我不想再让你冒一点儿险。”

朱和平看着郎世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天郎世明和朱和平坐在一辆破吉普车后座,看着一个当地打扮、司机模样的人在支起的前盖后面忙碌。

朱和平低声问道:“他认识陆伟?”

郎世明点头:“介绍他的是一个差点死在漏斗网蛛嘴里的朋友。”

朱和平皱眉问道:“差点?”

“我救了他。他说这个人可靠,应该没错。”

青年朱和平点点头。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那个司机模样的人操着四川普通话在车外喊:“同志呵,车坏了,我们得走两步。”

两人平对视一眼,先后下了车。

司机低着头,熟悉地穿行在丛林中。

郎世明呼吸平稳,朱和平却明显不太习惯这种高强度穿越,气喘吁吁。司机低着头走得挺快。

郎世明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四川人?”

司机呵呵一笑道:“乡音难改呵。”

郎世明闲聊道:“什么时候来的这儿?”

司机一顿:“五六年了吧。”

郎世明看他裸露出来的小腿笑道:“你当过兵。”

司机回头道:“你啷个晓得的?”

郎世明笑道:“猜的。”

朱和平气喘吁吁:“同志,还有多远啊?”

司机笑道:“累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郎世明打量了一下周围,忽然停住脚步:“同志,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走了两步停住:“啷个呦,你还认识路?”

郎世明摇摇头:“我看这里的植被和遇见的虫子,不像附近有人居住的样貌。”

司机回头走近两人:“这是条近路,一般没人走。”

他打量司机,皱起了眉头,低声问朱和平:“陆伟是四川人吗?”

朱和平摇摇头道:“啊?不是啊,怎么?”

郎世明似乎松了口气:“没事儿。同志,接着走吧。”

司机停住脚步,低头整理脚上的鞋,含糊地说了一句:“真麻烦。”

朱和平忽然拍了拍郎世明:“我想起来了,陆伟的老婆好像是四川人。”

郎世明猛地喊道:“小心。”

此时司机已经跳了起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匕首扎进了反应不及的朱和平腹部。朱和平大叫倒地。司机转身扎向年轻郎世明,两人搏斗了起来,但是司机明显有功夫,很快把年轻郎世明按在了底下,匕首一寸一寸地刺向了郎世明的眼球。忽然,司机嘶吼了一声,翻身倒地。只见他的左手臂上死死地咬着一只尺许长的蜈蚣。

郎世明趁机夺下匕首,插进了司机的腹部,然后一脚把司机踹到了一旁。司机不停嘶吼,似乎很痛苦,又无力反抗。郎世明快速地从自己背着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箱子,哆嗦着把里面的一个药瓶打开,咬牙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这时能看到他右手也红肿了一片,是抓住蜈蚣的时候被咬的。

随后他连滚带爬的冲到朱和平身边去看他,朱和平喘着粗气一脸痛苦地问道:“为、为什么?”

郎世明愤恨地瞥了一眼苟延残喘的司机骂道:“他就是陆伟。”

朱和平一惊,随即没了力气:“真没想到。”

陆伟在不远处强忍痛苦:“救、救我。”

郎世明轻轻放下朱和平,跌跌撞撞地走向陆伟:“咬你的是越南巨人蜈蚣,放着不管,你很快就会毒发。”

陆伟喊道:“救救我。”

郎世明笑道:“可以。我有药,可以解毒。”

陆伟哭诉道:“我错了,对不起,救、救我。”

郎世明冷笑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杀了我老师?朱加木!”

陆伟喘息犹豫着。郎世明看着他笑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能找到你,也能找到其他人。”

陆伟赶忙摇头道:“别……别……我说,是我,不不,是我们把朱加木放到那里不管的。”

郎世明问道:“为什么?”

陆伟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疯了。”

郎世明暴怒,上去给了陆伟一脚:“你他妈才疯了。”

陆伟倒地喘息:“我没骗你……他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就因为一个完成不了的任务……他要报效国家,我们也想……可没人想死啊……救救我。”

郎世明还要逼问,忽然朱和平发出一声呻吟,他赶忙奔到朱和平身边喊道:“和平,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老师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们是对的……。”

朱和平一把抓住了他道:“世明……替我、替我照顾儿子……别、别让他……别让他……学坏……谢谢……谢……。”说完他忽然手一松,断了气。

郎世明转身想去陆伟那里,可一起身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郎世明慢慢恢复知觉,一睁眼就看见陆伟满脸黑气,双目圆睁已经僵死了。他再回头,发现朱和平的死也是真的,忍不住失声恸哭了起来。

随后,他将朱和平的尸体拖进了一个深坑,他站在旁边一脸悲愤地望着朱和平的脸。良久,他将一堆土推在了朱和平脸上。

郎世明颓然道:“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找陆伟,和平也不会死。我当时真的希望死的人是我,不是他。我把和平的尸体埋了。打扫了现场,把我在现场的所有痕迹都清理掉了,所以当地警察一直觉得是和平杀了陆伟。好在,他们还不算太蠢。”

郎世明坐在椅子上,一脸陷入回忆的神情:“我当时留下和平的血,就是想有一天,老师沉冤得雪的时候,和平还能感知得到。我真没想到我会用他的血帮我脱罪。”他苦笑一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惜,从来都不是。”

丁春秋敲敲桌子,提醒一旁听入神了的江小白继续记录:“您当时为什么不把实情说出来呢?”

郎世明轻叹一声道:“小丁,陆伟死了,我什么证据也没有。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一心想报仇。给老师,也给和平。”

丁春秋皱眉问道:“这么多年了,您真的一直都没意识到这种报仇的方式是错的吗?”

郎世明沉默片刻:“很多错误背后都有个正确的理由,那个理由越正确,犯得错可能就越大。”

丁春秋下意识看了眼玻璃墙。此时郎世明沉声:“李卓也是我杀的。明川一直在李卓那做催眠,他以为是为了小时候被抛弃的事。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形成心理问题,是要影响他当法医的。”

丁春秋说道:“明川的心理没问题对吗?”

郎世明点点头:“他是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问题?是我收买了李卓,让他告诉明川他心理诊断有不好的倾向。李卓确实也一直在给明川做心理诱导,只不过,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忘掉我。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我。是我把他从孤儿院领出来交给明熙抚养的。很多人长大后会忘掉三岁以前的事,也就不需要做催眠了,但明川不行。”

郎世明侧头看向旁边的玻璃墙,目光透过单面玻璃,精准地与另一边的明川对视。

郎世明声音低沉,看着玻璃的方向缓缓开口:“因为那时候和平死了,他对我非常依赖。可我得替我老师,替他爸报仇。我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丁春秋顺着郎世明的目光看向外面,有些艰难地开口:“后来我们查到李卓,所以你就杀人灭口?”

郎世明收回目光,看向丁春秋:“没错。你们查到他头上了,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也杀了。我准备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李文正,吕秀梅的死,也都是我策划的。我不想让明川牵扯到案子里。”

丁春秋皱眉道:“您既然为了保守这个秘密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报警,把我们领去那海边小屋?您不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么?”

郎世明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明川告诉我,他想结婚了。”

丁春秋、江小白与玻璃墙后的明川都一愣。

郎世明脸色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说。我看得出来,他真的爱上了笔芯。我希望能看到他俩结婚的那天,所以我不能永远顶着干尸案这个雷。我必须得洗白自己。所以我就利用和平的血,设计了那个局,这样明川也不用念着出国去找朱和平当年的真相了。但当笔芯来找我求字的时候,我知道我还是没有瞒过你们。我只能绑了笔芯,为我脱身争取时间。”

讯问室陷入了沉默。明川眼眶通红。

郎世明问:“笔芯现在怎么样了?”

丁春秋默然道:“她还好。”

郎世明问道:“你知道笔芯是怎么想到要来问我讨字的吗?”

丁春秋点点头:“罗队说,她始终不相信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那个明熙的熙字您从来没写对过,对吗?”

郎世明点点头,看着单面玻璃外面,笑了:“有这么聪明的女孩子陪着明川,我也能放心了。说起来,我还差点害死了她。当初她去查到那个孤儿院的时候,我煽动心里有问题的张丕林放了火,当时我确实是想杀人灭口的。万幸,那孩子命大。不然我可没办法见明川了。”

老丁愣了一下,他抬头说道:“一公交车的人啊郎叔叔。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郎世明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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