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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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这个捧场王一直没和宋舟一起回来,大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麻将也搓不尽兴,也就再玩了小一百“年”吧,直到听见捧着外卖盒坐边上的伊斯特嗷嗷叫唤,才从“年复一年”中醒悟出来,后知后觉自己不是来玩百年孤独的。

伊斯特叫得这么响亮,玩麻将的人还以为鸭子出来了,全从麻将桌上抽身,将他围住,反而导致光线幽暗,什么都看不清。

伊斯特只得把纸盒放在麻将桌上。如果鸭蛋上的孔里有摄像头,就会看见五个大男人脑袋挨着脑袋仿如五颗星,全都眉头紧锁,盯着小鸭子露出洞孔的嘴和头顶的一撮毛。

所有人盯着那撮毛:“???”

“科尔鸭不是白的吗?”elves最为幻灭,问宴若愚,“它怎么是黄的?”

“还是特朗普黄。”伊斯特插嘴,一脸不敢置信,“它爹是不是被带帽子了,怎么生出个外国人。”

宴若愚也傻了,盯着鸭子头顶那搓湿漉漉的、在灯光下反光的黄毛,说不出话。姜诺也差点说不出话,是被这三个没常识的人气到了。

姜诺说:“鸭子长大还需要换毛,没换毛前,大多数品种的绒毛都是黄的。”

三人受教了,边点头边发出长长地“哦——”,然后继续观察鸭子。白玛离得最近,眼神也最好,有些担忧道:“它好像没力气了。”

“它啄这么久都没出来,会不会出事啊。”伊斯特也担心,伸手想把蛋壳掰开点吧,又犹豫地缩回,怕人类的干涉影响到小动物的自然成长。

elves和宴若愚也有这样的想法和顾虑,三人齐刷刷看向把回老家种田当美好生活的姜诺,眼里全是对畜牧业知识的渴望,希望姜诺快点支个招。

姜诺不反对,说有灵性的猫狗感知到生育困难时都会找主人帮忙,稍微剥点蛋壳不会对鸭子造成伤害。

宴若愚见鸭子还是湿的,没能过心理这关,就授权伊斯特剥,自己围观。伊斯特很小心,但贪心了,围绕着洞孔将鸭蛋剥到四分之一才停下来,放灯光下一看,才发现壳壁上还有血,原本露出脑袋的鸭子渐渐蜷缩,并没有伸展开翅膀和脚丫。

伊斯特慌了:“完了完了,我不会好心办坏事吧。”

“别着急,你要相信它的生命力。”姜诺安慰他。所有人重新坐在,聚精会神盯着没什么动作的黄毛鸭。

但盯久了,还是容易分神,连姜诺也看着看着拿出手机随便刷,等到凌晨两三点,鸭子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挣扎,白玛和elves熬不住,就都回了自己房间,只有伊斯特铁了心要看鸭子破壳,杵着下巴熬鹰似得凝视鸭蛋,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倦意,慢慢垂下脑袋,趴在桌上睡觉。

宴若愚披了件外套在伊斯特背上,防止他着凉,再轻轻把椅子挪到姜诺边上。他坐下,身体朝向靠窗那张床的方向,劝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的姜诺:“你也休息会儿吧。”

姜诺扭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张被褥整洁的床。那曾经是宴若愚的床,但显然有段时间没人触碰过了,隔着一条不足半米的空隙,另一张靠墙的床上有衣服和眼罩。

那曾经也是他睡过的床。

姜诺摇摇头,轻声说:“不了吧。”

“还是说你想睡回原来的?”宴若愚不介意道。姜诺觉得他不正经,抬手推了他胸膛一下,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将掌心摊开,正对心脏跳动的地方。

姜诺的身子僵住。他有些难堪,也觉得赧然,目光游离无处安放,恰巧落下闭着眼的小鸭子上。

幼崽在呼吸,随之抖动的身躯是生命力的象征,给姜诺一种呼吸与心跳重叠的错觉,那么脆弱,又那么炽烈。

他抽回手,并不明显地喉结动了动,故作专心地凝视鸭蛋,宴若愚轻轻地说:“你掩饰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咽唾沫。”

姜诺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看向宴若愚,宴若愚一脸“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说:“嗯,还会提一口气屏住,眼睫毛也眨得比平日里快,就像现在这样。”

姜诺提着的那口气差点吐不出来,被激得正要开口反驳,宴若愚目不转睛看着他,并没有看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宴若愚料事如神:“你会把拳头握紧,大拇指藏进四指。”

姜诺连忙把紧攥的五指松弛开,心虚地背到身后。

“我没有,我——”他还想狡辩,眼眸闪烁。宴若愚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说:“你平时说话都是慢吞吞的,所以一着急起来,就容易卡壳吞字。”

姜诺:“……”

姜诺能感受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沉,肩膀也有些垮。他不知所措地时候总会这样,宴若愚肯定也注意到了,正要说,姜诺一把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发声。

这动作平日里肯定观察不到,趴在桌底下的出息都看傻了,毕竟自己一旦靠近宴若愚,他就暴躁得也跟狗差不多,只有被逼急的姜诺才敢用手心碰宴若愚的嘴。

出息还清晰记得两人第一天见面时,宴若愚见姜诺手心有胶布时的抵触和嫌弃。然后他们从冬天走到夏天,宴若愚还是那个有洁癖的大少爷,却喜欢睡姜诺躺过的床,被姜诺捂住嘴动不了,就用弯起的双眼传达笑意。

而那双眼无疑是他所有五官里最像母亲程婴梦的部分,微微下垂的眼角赋予他浑然天成的无辜感,他就是去杀人放火,也是男女老少通吃杀他们的心,再在心田里纵一把烧不尽的春火。

他慢慢靠近。就着姜诺捂住下半张脸的姿势,拉近两人的距离,使得姜诺的唇碰上手背。

趴在桌底下的出息大气不敢出声,缩回舌头闭上嘴用鼻子呼吸,见证宴若愚和姜诺隔着手心手背的温度,完成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吻。

单身狗出息闭眼不敢看,埋头装睡。姜诺把手挪开,和宴若愚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听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也在观察你。”

——当你冷静、克制、内敛,清心寡欲如同局外人,在划定的安全区内观察我,我也在看着你,赋予你存在的意义。

*

这种久违而强烈的存在感足以击溃姜诺所有的心理防线。他不再躲闪,不抗拒宴若愚即将落下的吻,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的伊斯特猛然睁大眼,大喊大叫:“我靠!”

姜诺被惊着了,怂着肩膀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孩子,慌里慌张对伊斯特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就是你想的那样!”宴若愚握住姜诺的手放在腿上,坦坦荡荡对伊斯特说:“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们也不瞒着了,其实我和姜诺——”

“你和姜诺要鸭狗双全了!”伊斯特根本就没看到他们差点亲上嘴儿,注意力全在鸭子上。不知不觉中它已经钻出脑袋和翅膀,只有下半身还和蛋壳连接,出息也不再装睡,跳上一张椅子看那只一口就能吞下的鸭子。

伊斯特给其他人打电话,没过多久,林淮和宋舟就结伴来了,两人都还是原来那身衣服,好像回房后没睡觉,而是促膝长谈了整晚。

然后白玛和elves姗姗来迟,七个人加一只狗围住麻将桌,目光齐刷刷全在鸭子身上。

它挣扎着跟剩下的蛋壳分离,翻了个身露出屁股,和蛋壳上几乎快分辨不清的四个字。

“……嘻、哈、圣、蛋?这谁写得,这么恶趣味!”

“额……蛋拿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前人的寄托吧。”

“然后蛋里蹦出个特朗普,靠。”

“特朗普也挺好的,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就靠你了鸭。”

“神特么特朗普,梁真要是知道了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嗷呜嗷呜,嗷嗷嗷呜!”

“冲鸭冲鸭,小jiojio露出来呀……”

“一只脚蹬出来了!”

七个人一只狗围着鸭子瞎聊,当真是七嘴八舌,但小鸭子又陷入了疲倦期,瞪不动另一条腿,眼睛也慢慢闭起来。

大家伙看着急了,把蛋捧在手心里,想帮忙吧,见着蛋壳边缘的血丝又怕帮倒忙,就把蛋托付给旁边的人,这么传来传去,最终传到姜诺手里。

姜诺双手捧着,也下不定主意,想把鸭蛋递给宴若愚,宴若愚下巴一缩眼睛一眯,不愿意去湿漉漉的鸭子。

可当姜诺把鸭子捧到他面前,原本精疲力尽的鸭子缓缓睁开眼,仰起头看宴若愚,发出小鸟一样的细细叫喊。

“……它认你当妈妈。”姜诺把手又往宴若愚面前递了递,说,“你帮帮它。”

话音刚落,小鸭子又叫唤了两声,跌跌撞撞想爬起来,却又摔倒在姜诺的手心,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整个身子都是跳动的心脏。

这种对生命的渴望击中了宴若愚,驱使着他去触碰和感知,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剥开剩下的蛋壳。血渍只存在于边缘,小鸭子已经把营养全都吸收了,往下剥,蛋壳内部全是白的。小鸭子感知到外力地帮助,重新开始蹬脚,将蛋壳拔出时所有人都围着宴若愚和姜诺,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在姜诺手心里,在宴若愚的帮助下。

“它把jiojio撑开了。”

“歪日,它怎么还有力气,不休息一下吗?”

“它是不是想站起来。”

“站起来好啊,站起来,特朗普,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

“给它取个名字吧,它以后还会变白的,总不能真叫特朗普。”

“那叫什么名字呢?”

“对啊,叫什么呢……”

围观的人齐刷刷看向姜诺,姜诺看向宴若愚,问:“叫什么?”

宴若愚也问姜诺:“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姜诺想推脱,但宴若愚的眼神很坚毅,十足信任的要把这个权利交付给他。

所以姜诺说:“叫它妹妹吧。”

宴若愚眨了下眼,看不出这鸭子到底什么性别,姜诺又说:“你不是喜欢叫我姐姐吗。”

姜诺不在乎了,说:“它就是个男孩,也叫妹妹。”

“……这个名字好。”

“确实,妹妹比弟弟可爱多了,弟弟都是臭的,妹妹香喷喷。”

“那我们都是哥哥,靠,这鸭子怎么这么幸福,这么多哥哥。”

“出息乖哈,把嘴巴闭上,你这嘴能吞五个妹妹,怪吓人的。”

“嗷呜嗷呜,呜呜呜呜。”

……

其他人继续闲聊,目光全都落在扑腾翅膀挣扎起身的鸭子上,并没有注意到宴若愚在姜诺额头亲了一下,姜诺没躲,很腼腆地笑,没拒绝宴若愚得寸进尺地又落下一个吻。

他们好似也跟着手里的生命重新出生了般,不管你是住棚户区的外地人还是锦衣玉食的富三代,所有人在生命面前平等。

而这个屋子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海外留学生,偶像练习生,普通高中生,有最质朴纯真的少数民族,也有最具商业气息的新生代,他们齐心协力孵化出手里的“嘻哈圣蛋”,从地下生长到艳阳天的中文说唱就有可能greatagain。

*

他们最后全睡在宴若愚房间里,横七竖八躺满两张床,出息睡在中间的空隙里,放鸭子的保温箱放在床头。

他们肯定都听到了敲门声,但谁都不愿意去开,只有出息勉为其难地晃悠过去,咬开门把手。门外的梁真垂眼,一见给自己开门的是条狗,就意识要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屋内的情形后还是两眼一抹黑。

“孩子们,快起来,你们这样被记者拍到了是会上头条的!”操碎了心的梁真拍打选手们的后背肩膀,好说歹说终于让所有人都睁开眼,全都迷迷糊糊的,问梁真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一个个全都不带手机。”梁真没训他们话,只让其他战队的快去跟自己导师联系,赛制又有变化,三天后录制的不是9进6,而是大魔王来踢馆。

“大魔王?”林淮撑不住地又躺回床上,脑子转不过来地问,“什么大魔王?”

梁真强行将蹭到宋舟怀里的林淮的林淮拉起来,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前三季的冠军,每个战队派一人出来跟前冠军1vs1,赢了晋级,输了淘汰。”

“那冠军都是谁?”白玛遇到知识盲区了,诚心诚意问梁真。另一张床上,被宴若愚从后面搂住的姜诺也逐渐清明,听见梁真说:

“pai,路政,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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