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灶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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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中赶路并不容易, 就算有直哉在前面挡风,炭治郎还是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

见雪势太大,直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厚实的斗篷, 递给炭治郎叫他披上。

见他半天只掏出一件斗篷, 炭治郎本来想推拒, 却被他好笑地握住了手掌。

“我不怕冷。”

直哉说话时口鼻冒出白茫茫的雾气, 睫毛上虽然也挂着雪,鼻尖和眼梢却丝毫没有被冻红的征兆。

他只是微微握一下, 很快便松开了手,炭治郎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冻得红通通的手指不自然地缩了缩。

“那就失礼了……”他将斗篷披在肩上, 再戴上兜帽, 身体瞬间温暖了许多。

“是我要你带我上山的,”直哉轻描淡写地说,“总不能把你冻着。”

炭治郎抿抿嘴,低下了头。

他在回想刚刚听到的那番对话。

鬼、剑士、鬼杀队……这些词语听上去是那么的陌生, 可偏偏以已故的父亲为连接点, 与自己一家联系在了一起。

一切听上去都是那么的荒诞, 可偏偏扑面而来的寒风告诉他,今晚发生的全都是现实。

他忍不住望着前方的背影,为即将发生的事惴惴不安。

忽然,直哉头也不回地问他:“炭治郎,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炭治郎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答:“有母亲、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所以你是大哥咯?”

“嗯, ”炭治郎小声应道, “我是……长男。”

“辛苦吗?”

“不会, 祢豆子……就是大一点的妹妹会帮我照顾其他弟妹,所以一点也不辛苦。”

提到体贴懂事的妹妹,炭治郎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

“真不错啊!”直哉的声音被风雪吹得有些散,听在炭治郎耳朵里有些失真,但那声调里的笑意是真切的,“我家里也有两个妹妹,是双胞胎来着,现在正是喜欢玩闹的年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他在想办法安抚自己的情绪,炭治郎能嗅到那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忧虑了吧,直哉试图用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与此同时脚下的速度分毫不减,看得出同样救人心切。

“直哉先生是个好人。”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嗯?”直哉惊讶地回头看他。

炭治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得到的,您身上有一种很温柔的味道。”

直哉茫然地眨眨眼,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点头:“哦,是这样吗?谢谢你。”

等回过神来之后他就在心里悄悄对世界意识说:闻得到温柔的味道是什么意思?

世界意识也半懂不懂:呃,应该就是字面意思?

有善逸那样听觉灵敏的,那再有个炭治郎这样嗅觉过人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天选之子嘛,总要有点特殊之处。

直哉鄙视道:你怎么连自己的天选之子都这么不了解。

世界意识很委屈,但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他,只好闷闷不乐地咽下这口气。

嘴上聊着天,可直哉脚下的步伐却一时半刻也没有放慢,一直保持在炭治郎所能跟牢的极限速度上,稳稳地朝着山上前进。

大雪掩埋了道路,这也是直哉没有立刻选择上山的原因。这种雪夜除了寒冷之外,最要命的就是容易弄丢方向,迷失在深山之中。

不过炭治郎每天上下山烧炭卖炭,对路途已经了如指掌。不夸张地说,就算闭着眼睛,他也能靠记忆和嗅觉摸回家去。

有他给直哉指路,二人不必担心走丢。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灶门家附近,冬夜寒冷,家里便烧着炭火,熟悉的味道让炭治郎提着的心一下子放回肚子里。

他忍不住跑到直哉前面,拍响大门:“母亲!祢豆子!是我啊,我回来了。”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火光,一个晃动的人影很快提着灯从里屋出来,给他们开门。

“哥哥!”面容清丽,和炭治郎有三分相似的少女惊喜道:“我还以为你被困在山脚下了!”

看来鬼王暂时还没发现他们,这一家人在雪夜中过得暂时还算安稳。

直哉的视线越过兄妹俩,在眼前一望见底的小院中扫了一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见祢豆子看到他发愣,炭治郎赶忙解释道:“这是直哉先生,是他带我上山的,要不然我还真要在三郎爷爷家里躲雪回不来了。”

直哉观察完这间院子,向祢豆子点头微笑:“今晚风雪太大了,可以和你们借宿一晚吗?”

闻言,少女赶紧让开门口的位置:“快请进!”

直哉跟在炭治郎身后进了院子,又被安排着进了里屋。灶门家其他的孩子们都睡着了,只有母亲葵枝还在火光下缝补着冬衣。

听到长子的声音,她刚放下针线往外走:“祢豆子,是哥哥回来了吗……”

结果一打眼,看见的不是冒雪归来的儿子,而是个头挺拔的直哉。炭治郎被斗篷裹得像个灰扑扑的毛球,就连她都没注意到。

“呀,”她惊得掩嘴,“你是谁?!”

炭治郎赶紧出声,把刚刚对祢豆子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直哉先生是路过的旅者,今晚会在我们家住一晚。”

直哉非常有礼貌地向她弯腰致意:“给您添麻烦了。”

听了炭治郎的解释,灶门葵枝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眼前人是帮了长子大忙的人。于是她连忙整理仪容,匆匆朝直哉回了一礼:“怎么会麻烦呢?多亏您出手相助,炭治郎才能及时回来,不然我一直担忧着这孩子的安全,今晚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应该的。”直哉直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我觉得那里就很好,我可以在那休息吗?”

他看向的是进门的玄关旁的小火炉,上面小火煨着驱寒的汤,咕嘟咕嘟直冒泡。

灶门葵枝脸色一急:“这怎么行,您是客人……”

可直哉已经自顾自走过去了,他把冻硬的衣角一掀,盘腿往榻榻米上一坐,一派自来熟的样子,“我觉得就很好!”

靠近门口,才能更快地察觉到屋外的动静。虽说灶门一家现在还平安无事,但接下来的一整晚会不会再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

直哉给炭治郎递了一个眼神,少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替直哉解释道:“母亲,您不必担心,直哉先生是非常厉害的剑士,他不怕冷的!”

灶门葵枝不明所以,狐疑地看向他:“真的?”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这孩子天生就不会撒谎。可炭治郎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正直地回答:“当然!”

祢豆子在一旁‘啊’了一声:“是不是就像父亲那样,可以在冬夜里跳一整夜的神乐?”

直哉的视线悄然落过去,炭治郎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其实对不对的,他心里也没底。可当他偏头看向直哉,发现他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他清了清嗓,借脱斗篷的动作挡住母亲的视线,同时不动声色地把她往里屋推,“啊,那我们就别打扰直哉先生了,让他安心休息吧。”

灶门葵枝还觉得不踏实:“好歹让客人吃点东西……”

祢豆子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的异常,不动声色地帮他解围:“我在炉上煮着汤,等下哥哥可以和客人一起喝,您不用担心。”

兄妹俩你推我搡地把母亲送回礼里屋去了,在屋门关上前,还能听到里面小孩子因为外面的动静而睡不安稳的嘀咕声。

最小的孩子又哭起来了,灶门葵枝没有办法,只能留下来照顾他,炭治郎就趁机关门溜出来。

可还不等他彻底脱身,门缝中便伸出一只手,机敏地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

炭治郎:“!”

“嘿呦!”祢豆子像只灵巧的小老鼠,一下子钻了出来,同时把门扇彻底掩好。

“哼哼,哥哥,你可别想瞒着我。”她调皮地眨眨眼睛,“你和直哉先生有什么秘密吧?”

“祢豆子——”炭治郎小声哀叫。

直哉靠在墙角,忍不住吃吃地笑了。

炭治郎:“直哉先生,怎么连你也——”

直哉忍笑朝他们俩招手:“没关系,都过来坐吧。”

有他在,灶门家今晚会很安全。

屋外,风声依然在呼啸;屋里,三个人却伴着火炉的咕嘟声围坐着,分食着一锅寡淡的驱寒汤。

祢豆子将料都堆在直哉那一碗里了,可他却只是捧着碗没有动,似乎只想借点热乎劲,时不时低头轻吹一口汤。

所以大部分的食物还是进了炭治郎的嘴,等到锅里见底,直哉才开口:“你们家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最后是炭治郎出面回答:“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就在这里了。听父亲说,不仅是他,我们的祖父,甚至祖父的祖父,世世代代都是在这山上烧炭的。究竟有多久,我也说不清。”

冬天烧炭,夏天卖柴,活计虽然辛苦,却一直能养活一家子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这就是灶门家数百年来的生活方式。

直哉听完后,若有所思。

身为日之呼吸的宝贵传承人,却一直困守这座贫瘠的山。究竟是不想离开,还是不能?

他又问道:“那祢豆子之前说起的‘神乐’,也是你们家祖辈传下来的吗?”

这个炭治郎就很清楚了:“是的,因为我们家是烧炭的,所以每年都会祭祀火神。献给火神的祭舞,就叫做‘火之神神乐’。”

“能让我……”话说到一半,直哉忽然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向门外看去,炭治郎刚想问他怎么了,就闻到一阵突兀的血腥味。

就仿佛,有什么危险的野兽正在靠近这个屋子一样。

“直哉先生!”

直哉专注地盯着门外,抬手挡在他们兄妹面前。

“炭治郎,带着祢豆子回里屋去。”他轻声说。

“等下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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