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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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是个很狡猾的猎物, 但凡被他发现对手过于强大,他都会像老鼠一样熟练地缩回阴暗处,直到将对手熬死才会再次现身。

四百年前便是这样, 即便被砍成上千块碎片, 可他依然活下来了, 并且在四百年后的今天兴风作浪。

直哉必须把握好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举将他消灭,否则他会再次缩回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好在无惨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大摇大摆地靠近了灶门家。

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 在今晚的狩猎中,自己才是猎物的那一方。

在察觉到不死的气息后,直哉第一时间将炭治郎兄妹赶回了房间里。作为他的保护对象,也是吸引无惨的最大诱饵, 这一家人今晚不容有失。

他不擅长布置结界,只能用库存的咒具设下了简陋的‘帐’, 用来保护灶门一家。

而他自己,则隐去了全部气息,专心致志地埋伏在角落里, 等待着动手的时机。

万事具备, 只等猎物落网。

无惨没有让他久等, 似乎是消灭掉尚在萌芽中天敌的心情过于迫切,他匆忙间上了山。连一个手下都没有带,独自出现在了灶门家的门外。

木头建造的门扇对他来说简直脆弱到可笑,随手一抬, 便是一道白光闪过, 门锁被齐齐切断。

但是在这个瞬间, 被斩断的似乎并不是只有门锁。

伴随着极轻微的裂帛声, 无惨眼前一黑——不是光线忽然暗下来了,而是他的视野忽然消失。

“……咦?”他后知后觉地发出了茫然的声音。

下个瞬间,一道极细微的划痕自他眼球中央浮现,转眼间便蔓延至脑后,连成了恐怖的一线。

摩擦、错位,当无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被从中间横劈成两半。同一个刹那间,他的脖颈、胸腔、四肢统统爆出一道极细的血痕,由于伤口实在过于利落,连痛感都是慢了半拍才传递到大脑中。

一瞬间,只是一个眨眼都不到的瞬间,他被某个人连斩七刀,碎成一地惨不忍睹的肉块。

脑、脊椎、心脏,这三个致命部位皆受到波及,按理来说任何生物到此时都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偏偏无惨还有挣扎甚至反抗的余地。

惊怒交加间,他凭借生存的本能,将整个身躯溶化成一滩没有形状的血肉,抵消了斩击造成的伤害。

“什么人?!”他厉喝一声,试图用怒火掩盖内心的恐惧。

到了他这个境界,肉/体的完整已经不再重要了,但凡有一丁点肉片留下来,他都能用其培育出一个全新的身体。暂时失去了双眼也没关系,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在体表构建出无数眼球。

这些眼球无规则地向四面八方转动着,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可无惨却依然没有发现攻击自己的人。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道幽灵盯上了,不管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对方一丝踪迹。

邪门——他几乎是立刻决定了放弃今天的行动,转身打算离开。

可下手的人会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吗?尤其是明知机会难得的情况下。

世界另一面的阴影中,直哉手持七支剑,轻轻念出一声:“爆!”

雷光瞬间炸裂,顺着斩击渗入到无惨体内的咒力发起暴/动,将他由内向外整个炸开。

这次无惨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一片片细碎的血肉,‘嘭’地一声散落满地。

由于雷电造成的高温,许多肉片在落地前就已经化成焦炭,失去了活性。

这一系列的连招堪称狠毒,而使出它的直哉却神情平静。

他依然在观察无惨的反应,光是这样,不足以让他觉得能彻底消灭不死。

果然,即便是遭到斩断、雷击、高温的伤害,那堆炭状的组织物仍然保持着微弱的活性,仿佛巨力碾压之下的残渣,虽然极微小,但的的确确存在着。

无惨今晚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每一桩每一件叠加起来,导致了他现在的惨状。

但要直哉来说的话,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以任何方式彰显他的存在感。

不死者遭遇到斩断不死的人,下场总不会太好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惨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追究是谁让自己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他一心只想着逃跑,任何地方都好,只要能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就算躲在污糟的下水道他也甘愿。

然而他连最后的希望都落空了,直哉见他想重演四百年前那一幕,也就是将自己主动分散成数千碎片逃离之后,果断地展开了自己的伪造领域。

向来只能依附于现实而存在的阴影反过来侵蚀了现实,将虚无的国度带到了这片土地之上。

在影子笼罩的范围内,没有任何目标能逃脱直哉的命中,只要是他目之所及,一切皆可斩断。

无惨还来不及反应,就再次被黑暗笼罩了视野。只不过这回他的眼睛没有被毁掉了,它们完好且无用,在这片无光的阴影里疯狂转动。

虚无给生物带来的精神污染是难以想象的,除非是用特别的力量守护住自己,或者像童磨那样干脆就没有心,否则但凡是个有思考能力的生物,都会迷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无惨仅仅是在影中停留了数秒,就发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凄厉哀嚎,那团看不出形状的肉块来回翻滚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精神上的酷刑。

直哉盯着他陷入思考:自己的咒力还不足以杀死无惨,难道非要等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才能彻底消灭他吗?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能动手绝不拖延,争取以最速度的方式将无惨杀死,但现在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这家伙还是死不了,那他就只好等待白天的到来。

“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能停。”他喃喃一声,将影子收缩到仅仅能圈住无惨的范围。

维持这种状态也是很耗费精力的,为了坚持到天亮,他必须节省咒力。

这已经不能算作战斗,全程都是无情的单方面碾压,所以只能说是一场制裁。直哉干脆利落地尝试了一切可能的攻击手段,发现都不能消灭无惨后,就开始等候日出。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到一分钟,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直哉闹出的动静绝不算小。但是由于‘帐’的存在,灶门家的人不会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幼小的孩子们还在母亲的陪伴下安睡,长兄长姐则互相支撑着,等待着直哉告诉他们危机解除。

直哉回身望了一眼,没有选择回到屋里,而是继续站在雪地中。

备受虚无折磨的无惨终于受不了了,再不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他恐怕会在死之前先疯掉。

如果沦为一个意识不清醒的疯子,那他就算活得再久也没有意义。

他试图和直哉搭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鬼杀队的剑士吗?他们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像你这样的怪物?”

他不记得数年前惊鸿一现的金发剑士了,直哉带着童磨消失得彻彻底底,就算无惨记性再好,在没看到脸的情况下一时间也难以将他和那个身影联系到一起。

直哉瞥了他一眼,却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笑话,他做什么要搭理这么一团烂肉,等着日出后太阳杀死他就好了,对话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无惨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冷酷,慌乱的同时,内心越发记恨起来。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他还没死,他的意志还没崩溃,他就要利用每分每秒寻求活下来的希望。

而当他活下来后,必定要躲得远远的,想尽一切办法报复直哉。

让那些鬼去杀死他看重的人!他不是想保护日呼传承者吗?那他就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一家统统杀死!

直哉不回话,他就自顾自地乱说一气,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他迟早会在这片黑暗中消亡。

“呵,你们人类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觉得鬼就是邪恶。殊不知在宏伟的自然中,善与恶的概念都是不存在的。

你或许觉得鬼吃人很残酷,可你有没有想过,人类照样也在杀死其他的生灵?一切的杀生都该有限度,可人类却肆无忌惮地猎杀动物,不仅是为了饱腹,更贪图它们的骨骼与皮毛。

鬼的存在只是在替自然遏制人类带来的破坏,就像洪水暴雪这些天灾一样,按时削减人类的数量,我何错之有?”

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再是为了吸引直哉的注意力而说了,而更像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拼命搜刮着脑中的道理。

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到直哉身上,直哉反而多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无惨愣了一下,随后狂喜:“你也认可我说的话吧?自然界中的杀戮淘汰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将力量分享给你,让你也来做长生不死的种族!”

正好童磨那家伙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要是他能将这个人类策反成鬼的话,空缺已久的上弦必然能迎来新鲜血液!

“阿嚏!”

山脚下,童磨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坏话?”他茫然地揉着鼻子。

无惨想得很美好,可直哉忽然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你可能搞错了一点,”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的确认可你说的话,自然不分善恶,一切都是生态中的一环。”

看着无惨越来越困惑的眼神,直哉的眼底忽然划过一丝微妙的恶意。

“如果你真心是这么想的话,那么作为生态中的一员,被其他种族吃掉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影子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忽然亮起,从下而上地凝视着无惨,与他头顶的直哉相互呼应。

看着这只冷血动物的瞳孔,无惨忽然想起来了。

大约是三年前,他曾在其他鬼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行为诡异的人类。那个人像是凭空落下的一道惊雷,杀死了他无数手下的同时,还控制住了他的上弦之贰。

那个人就有着金黑相间的发色,和巨龙一样的金色眼眸。

见无惨猛地苍白下来的脸色,直哉终于愉快地笑出声了。

“想起来了?是我。三年前吃了你不少的鬼,说实话味道很差来着,完全不想多吃。所以在确定阳光无法杀死你之前,我不会吃你的。”

无惨终于意识到,原来那些视野黑掉的鬼不是被‘杀死’了,而是被‘吃掉’了。

除了阳光与呼吸法之外,还有第三种消灭鬼的方法,那便是将其当做食物一样——用胃袋来‘消化’掉。

听着直哉盈满恶意的笑声,无惨忽然开始发抖。

他笑着说:“别怕呀,把我当成洪水或暴雪一类的天灾,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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