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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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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的情节:一身轻装穿梭于人流中,拉低帽檐竖起衣领,一双鹰隼般的锐眼紧紧盯着猎物,保持距离紧随其后,随机应变灵活周旋……跟踪哎!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轮到我!我的心跳得比平时都快,真是既紧张又刺激!

  我个白痴在想什么东西……男朋友欺骗我我还这么兴高采烈……

  几乎是在心里祈求着程一风不要走远,我步子迈得又紧又快,终于远远看见了快到小区门口的程一风。我们住的小区道路比较窄,也没有地下停车库,程一风每天都把车停小区门口。真幸运,要是停楼下他早一脚油门看不见了。

  我赶紧折身去把自行车拉起来,跨上就往小区外一顿猛骑。程一风的车也发动了,缓缓驶上大路。正是晚高峰时期,小区和学校之间不算宽的马路熙熙攘攘,汽车根本开不快。

  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这个神秘的程一风马上就要原形毕露啦,我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狠狠地批评他一顿,每天神神秘秘藏着掖着,真是不像话!不过话说回来,我到现在也一点没有头绪,他到底每天都在干嘛,总不会是瞒着我去做什么权色交易吧。

  红灯。他的小轿车停在斑马线前,我和他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混在几辆自行车里暗中观察。

  习锐的话启发了我很多,程一风身上早有些与常人不同之处,颇有蹊跷,只是以前我从没往深了想。

  比如说,虽然他很低调,但我认为他其实很有钱。

  程一风衣服不多,但每套行头都让我感觉价值不菲,穿在身上有T台欧美男模的既视感。衬衫,毛衣,大衣,甚至是一条围巾,一双手套,都不像是我在地摊或者路边小店买到的那种几十一百的货色,也不像我的廉价衣物尽情地扔给洗衣机也无所谓,他的许多衣服鞋子,都需要送去洗衣店精心洗护保养再接回来。有次我帮他去洗衣店取一件驼绒大衣,那质感摸在手上就知道是我买不起的昂贵衣服。

  他从来没住过宿舍,据他说,从大一入学开始他就住在毗邻学校的公寓里。他曾经在我和他刚在一起不久时邀请我去他的公寓做客。其实当时,来丹丹和罗莉娜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兴奋地像两把刷子,恨不得我当即就和这个医学院院草结婚生子,只有卢静劝我小心谨慎——卢静是我们四人寝最后一位室友,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正常人,只是她热爱学习一心想保研,所以很少待在寝室和我们厮混。

  我看了半天程一风发来的邀请短信,认真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去吧。程一风那么帅,要真把我推倒在床这样那样了,我也不亏嘛。

  于是第二天周六我一番精心打扮后敲开了程一风公寓的门。

  他笑着迎我进去,礼貌但不疏远,很有分寸。

  我先把他家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装修布置地很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干净地像样板房,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一个餐厅一个客厅,还有一个朝南的小阳台。除了过于简洁而显得少了点人文情怀外,这个不大的公寓符合我对“温馨的小窝”所有的幻想,麻雀不大,五脏俱全。

  我有点兴奋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从厨房端了一盆剥好的柚子肉过来放在茶几上。我拿起一块柚子肉,矜持地咬了一小口,假装自己是樱桃小嘴。好甜哦!他看着我笑起来:“你喜欢吃柚子的话,都吃掉吧,厨房还有半个没剥的,我去拿来。”

  他起身去厨房拎了半个带皮的柚子,回到我旁边的沙发上认认真真剥起来。

  我看见他清秀的侧颜,安静的目光落在散发着果香的柚子上,手里仔细地用小刀刮开果皮。

  “你家好整洁啊,我以为男生都很邋遢的。”

  “是吗,你都见过哪些男生邋遢的家。”他随口问道。

  “我表哥的,脏袜子不洗藏在床底,等他妈妈发现了,扫出来一脸盆的臭袜子,”我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妈妈气的呀,恨不得把袜子全塞他嘴里!”

  他削着果皮,低声笑起来,那笑声很好听,声音沉沉的很有分量。他问:“还有呢?”

  “好像……嗯……也没有别的了,”我嚼着柚子肉认真地想,摇了摇头,“我没去过几个男生的家里。”

  “那还差不多。”他暂停手里的动作,放下小刀坏坏地睨了我一眼:“我心爱的女孩,以后只能来我家。”

  这霸道的情话激得我老脸一红,血液噌噌地往头顶跑。虽然以前也谈过恋爱,但是前男友武天宇从来没有现在程一风给我的这种感觉。我赶紧换个话题:“你爸爸妈妈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吗?”

  “不。”程一风淡淡地应道。

  我端起一块新的柚子肉,这柚子剥了皮真好看,丝丝果肉整整齐齐地挤在一起,泛着饱满的盈光,让人食指大动。我一边问一边往嘴里送果肉:“这房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呀?”

  他不愧是学医的,快手快脚,半颗肥硕的柚子被他变魔术似的尽数脱胎换骨,成了一堆裸体柚子肉。程一风把小刀放下,换了个双肘撑在大腿上,双手交握垫在下巴下的姿势回答我:“如果我说这是我买的,你是不是要嫁给我?”

  我正一大口咬下果肉,那块柚子肉格外饱满,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就在口腔里迸射旋转跳跃,我被他这话一吓差点呛着,想吐出来又觉得浪费了这一块极品柚子实在可惜,于是囫囵嚼了两口咕咚吞下去——结果就是我剧烈咳嗽起来。程一风瞬间移动过来坐到旁边拍我的背顺气,我咳得两眼泪汪汪。

  后来我搬了进去和他住在一起,过上了不用蹲坑拉屎、不用排队洗澡的贵族生活,关于公寓的所有权这事我就再也没想起来过。但是我也从没听他提起过房租、房东这类词,那是不是可以推测,这间公寓是程一风或者他的家人买的呢?

  而至于他的家人,就更神秘了。我不仅极少听他说起,而且,这半年来,从来没有,没有见过他回家探亲。

  回过神来,红灯转绿灯,车队人潮滚滚向前,我用力一踩脚蹬——

  程一风,今天让我看看你那不为人知的真实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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